若延将军冷哼一声:“我就知道,一定是吐蕃人捣的鬼。”他急令属下冲进石堡清缴刺客,又向洛北道了一个大礼:“多谢洛公子救护我家小王子。”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洛北把他扶了起来,“将军,恐怕这个传言不止在你的军中发生。当务之急,是要殿下在城中露面,以平息流言,安定局势,否则照这样发酵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若延将军点了点头:“不错,正合我意。城中有一高台,是以往先王祭天的场所,我这就派兵去将那里整肃一番,竖起旗帜,请殿下登台以安军心民心。”
若延将军确实十分能干。他的士兵不过几刻功夫就已将一切安顿好,竖起旗帜,点燃祭火,城中不少百姓都蜂拥而来,想看看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洛北带着慕容曦光来到台下时,已是一片人山人海。
“大哥哥。”慕容曦光紧张得一手的汗,他不由自主地问洛北,“我该,我该说什么?”
洛北蹲下身,替他理了理新换的礼服:
“你要说三件事,第一,表明你自己的身份,告诉他们你是吐谷浑首领慕容宣超的长子,你安然无恙。”
“第二,今夜有人勾结吐蕃人叛乱,意欲离间大周与吐谷浑的关系,已经被你侦知。
“第三,城中即刻戒严,百姓归家,你会在击鼓之后,派若延将军带兵巡视,若有逗留者,以叛逆同党论处。”
“我......”慕容曦光握紧了手,“我能做成吗?”
洛北点了点头:“能的,殿下。你一定可以做成的。”
慕容曦光登上高台,他在众目睽睽之中回望了洛北一眼,似乎是受到他脸上笑容的鼓舞,终于面向众人,朗声说了第一句话:“我乃慕容宣超长子,慕容曦光,以天地祖先与神圣的诸神为证,我在此发言.......”
慕容曦光流畅地说完了这一篇话,击鼓之声遂起。一众百姓纷纷向他行礼,各自归家。若延将军也低头领命。他按耐住欢呼雀跃的心情,走下台去找洛北——但他什么也没有找到。
有了慕容曦光在城中露面,城内的局势已陆续稳定。洛北一路赶路,一路重新给自己包扎伤口,他循着脑海里那副地图赶到吐谷浑城中一处不起眼的水闸前,正看到一个黑影正要扣动一处墙上的机关。
洛北瞄准他,射出三箭将他钉在原地。那人转过身来,露出一副与慕容宣彻极为相似的容貌——慕容承靖。
洛北举起弓箭瞄准他的咽喉:“慕容承靖,你打算逃到什么地方去?”
晦暗的夜色下,慕容承靖转过身来,他神色复杂地盯着洛北:“你最后还是把那些文书和图纸读明白了。”
这不是个问句,但出于对对手的尊重,洛北还是回答了他:“在我学过的诸多语言之中,鲜卑文字并不算是最难的一种。不过我怀疑你,还是在陆眠与偷换了我的药方之后——你在堂上说的话看似中正,其实句句要置我于死地。”
“竟然是这样。”慕容承靖惨然一笑:“当初我劝那姓陆的老头应该把那小东西的药换成砒霜,他就是不肯,担心这样会让他的儿子和他翻脸。结果最后他得到了什么?一具血肉模糊的尸首。你真应该看看那老家伙脸上伤心欲绝,状若疯癫的表情......”
他说着大笑起来,不知是讥讽还是自嘲。洛北神情默默地盯着他,心里却不免想起陆眠与,这位年轻郎中的嘱托言犹在耳,如今却已是阴阳两隔了。
慕容承靖抓住了他这分神的一瞬,当即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奋力向前,直刺他心口。
洛北身形一动,犹如风中残影,巧妙地避开了这一击。他右手半挽刀花反手一格,唐刀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向慕容承靖咽喉而去。
慕容承靖脸色一变,急忙挥动软剑抵挡。然而软剑虽能弯曲至如,却难以抵挡唐刀的凌厉攻势。他左支右绌,渐有不支之势,最后只听得“叮”的一声脆响,软剑被唐刀拦腰斩断,剑身四分五裂。
“你不是我的对手。”洛北冷声道,“束手就擒,我保证你得到一个公正的审判。”
“不,休想——你休想!”慕容承靖笑得状若疯癫,他回过头去,用尽全身力气扣动扳手,当下轰然几声,水闸边的小门打开了。
慕容承靖连四分五裂的软剑都顾不上,立刻跳入门中。
洛北取下墙上火把,也跟在他身后进了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