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医生建议休息半个月,但一周后谈序感觉身体已经无恙,便开始工作。
如他所料,江时融决定对韩家出手,他做了份计划书下达谈序,谈序看过之后有条不紊地安排起来。盛海大楼66层江时融的秘书室,所有助理都动了起来。
薪资决定行动力,在这一层最低年薪百万起步,高薪之下,没有一个浑水摸鱼,大家只担心自己做得不够好被换掉。
这次江时融一点没有遮掩,声势浩大的行动,昭示他就是要韩家在京市垮台。
韩家称得上一声世族,蛋糕太大,江氏一家吃下会噎得慌,在江时融的计划中,李家,易家自不必说,还有何、吴、赵、莫四家,一共七家来分享这块大蛋糕。
如此,光是和各家工作人员对接就是一个巨大的工作量。江时融只给了个框架,谈序却是要负责往其中填充血肉的人。
今天晚上江时融邀请了六家的话事人在玉桂园见面,玉桂园是京市有名的私人园林,据说和玉兰小筑是一个东家,但和玉桂园比,玉兰小筑都显得精致家常起来。
玉桂园是典型北方园林,布局严谨,气势恢宏,在寸土寸金、人潮涌动的京市,占地广阔玉桂园每天进出的客人少得可怜。
谈序站在包厢不远处的庭榭迎宾,但其实也不用他迎接,几家家主早早就等来了,这会儿江时融在人工湖旁坐着钓鱼,其他人也不去打扰他,坐在八角亭里喝茶寒暄,自得其乐。
想想马上就要开始撕咬韩家这块儿肥肉,能不乐吗。
莫奚赫提前了一个小时到玉桂园,还以为自己会是来得最早的,不过这次所有人中他年纪最小,莫家根基也最浅,江时融助理联系他时,他第一反应是遇到诈骗,就挺不可思议。
结果他穿过众多假山花石后,一眼就看到在钓鱼的江时融,然后便是坐在亭子里笑着喝茶的几家人。
“一群老狐狸!”莫奚赫不由低骂道,他以为提前来一个小时已经够早了,这群老东西是昨晚住在玉桂园了吗。
虽然莫奚赫骂老狐狸,但这次合作的人最大的也不过四十多岁。江时融这人有个毛病,不喜欢年纪太大的合作伙伴,年纪大的老狐狸不好掌控、固执己见就算了,他在他们面前还得执晚辈礼,好似生意还没做就矮人一头,要是碰到个喜欢倚老卖老的,那就更烦。
得益于江时融这个“毛病”,京市近年老一辈放权的,比以前多多了。
莫奚赫心中暗骂,面上却挂上笑,快步朝八角亭走去,江时融独自在钓鱼,他自然不会没眼色去打扰。
转过廊道却看见笔直站在那里,面带微笑的谈序。
已至初夏,谈序身着简单的白衬衫西装裤,灰色的马甲轻薄,版型却极佳,将他的腰掐得很细。
他站在庭廊转角,身后巨大太湖石上妆点着繁花,景色艳丽,他却沉静温雅,像民国留洋归来的小少爷。
莫奚赫目光毫不遮掩地盯着谈序,意味不明地嗤笑一声,还是率先和他打招呼:“谈大助理——上午好啊。”
“莫先生,上午好,来得真早。”谈序微笑着回应。
莫奚赫脸一黑,很难不联想谈序是在讽刺自己来得太晚。
妈的,都怪那群老狐狸,那么早来献殷勤也不通知一声,肯定是年纪上去了,早上睡不着,不像他年轻力壮睡眠好。
谈序是前头合作人的门面,莫奚赫自然不能不给面子,只能咬牙点头应下了。
谈序让人带他去八角亭,莫奚赫刚走,易居巡就打着哈欠走过来了,一看见谈序就跟他抱怨:“大美人~干嘛把聚会安排得那么早,人家美容觉都没睡够——”
“易先生上午好,是江先生定的时间。”谈序脸上的笑容真诚了两分。
“果然是时融那个神经,以为谁都像他一样不用睡觉吗!”易居巡愤愤。
谈序带他往前走,问他:“易先生,你要去钓鱼还是和何先生他们说话?”
易居巡当然不耐烦和一群狐狸打太极,拿了根鱼竿就去江时融身边钓鱼。
玉桂园湖里的鱼不像其他地方的鱼,是禁止客人投喂的,便没有养成亲人的性子。这下易居巡大大咧咧一走近就惊开了岸边刚聚集的鱼群。
江时融坐在钓鱼椅上斜睨了易居巡一眼,没说什么,收回鱼竿,上面的饵料果然已经被吃了个干净,却没有鱼上钩。
他收回来,谈序上前半步,半蹲下拿起镊子夹住鱼饵重新挂到江时融鱼钩上。
挂号之后江时融重新甩钩入水。
那边很少钓鱼的易居巡勾了半天鱼饵还是往下掉,抬头申请场外援助:“大美人~帮帮人家~”
谈序闻言要过去,江时融平淡却威严地说:“自己挂,不要使唤谈序。”
谈序动作便一顿,老老实实在江时融身边的钓鱼椅上坐稳,不敢起身。
易居巡充满怨念地看着江时融一眼,骂他:“畜生。”
又给谈序上眼药:“你看看他,占有欲那么强,大美人你小心哪天被他关进不见天日的地下室。”
谈序看着易居巡微笑不语,好像在说:怎么会。
实则思绪已经顺着易居巡的话发散。
被江先生关在地下室,其实也不错,江先生那么温柔的人,要是把他关进地下室,为了他的心理健康,一定会经常来见他吧。
那样隐秘幽暗又暧昧的环境,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们可以在各个角落抵死缠绵,地下室隔音那么好,他就算不克制叫声,也没有人会听见。
他可以看见江先生黑暗的那一面,他在人前光风霁月,人后却把助理关进地下室为所欲为,而在地下室,他会成为自己真正的神明,自己的喜怒哀乐,任他生杀予夺......
谈序坐在钓鱼椅上,自然地翘起二郎腿,遮住不合时宜的反应。
那头易居巡终于给自己鱼钩挂上了饵料,虽然饵料已经不成样子,入水直接掉下去的概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但管他呢,易居巡乐观地一甩钩。
鱼钩甩下去之后没过多久他就开始昏昏欲睡。
初夏的气温还不算太高,这里又有大树遮阴,植物和泥土、湖水的气息很容易让人平静。
八角亭内莫奚赫已经喝了第三杯茶,他看了眼手表,面上挂上笑问年纪最大,看起来也最好说话的何总:“何哥,江先生准备什么时候说正事啊?”
何总老神在在地喝着功夫茶,茶杯比白酒杯大不了多少,和蔼地笑着说:“喝茶不就是正事儿嘛!年轻人就是太急躁,而且时间都还没到呢。”
莫奚赫看了眼手表,确实还没到11点,但这人不是都到齐了吗。不过他年纪小,资历浅,便也不好再催促,微笑着继续喝茶。
何总看了眼他手中巴掌大的茶杯,心中不屑:呵,年轻人。
李卓倾踩着点进的玉桂园,走到湖边时刚好11点,和江时融点头打过招呼后,江时融起身,走向八角亭,李卓倾也跟着进去。
八角亭很宽,四面没有任何遮挡,周围五十米外有安保层层巡逻。
谈序起身却没有跟进去,而是在周围站着,玉桂园的经理拿着平板上前和他商量今天中午宴席的菜色。
今天玉桂园被包下来,不会有外人打扰,食材从一周前就开始准备,一些功夫菜客人不一定会点,但店里需要备着。
谈序熟记了今天所有宾客的口味和禁忌,花了一刻钟和经理沟通好。
经理和谈序也并不陌生,他非常喜欢谈助这样认真负责,要求非常具体的客人。
干服务业并不怕客人要求多,反而说“随便”“看着来”那类客人才最难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