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府里又有风言风语传出来,都说侯夫人爱极了三房的魏济阳,多半是有要过继的意思。
事情传遍了长越侯府,徐令婉在春熙堂闲暇之余,见过好几次魏济阳,竖耳听了许多流言。
连瑞秋都奇道:“难道夫人当真改变心意了,想过继阳哥儿不成?”
徐令婉摇摇头,“应当是不会。”
恰恰相反。
徐令婉猜测,反而正是侯夫人不会选魏济阳,才格外喜欢接魏济阳来东院。
长越侯有心想选二房的哥儿,侯夫人是二房三房都不想选。
在二房回来之前,有意装作十分看中魏济阳,好让二房和三房先斗起来。
再借着机会,在中间选更合适的,这是侯夫人常用治家的权衡手段。
只是苦了魏济阳和二少夫人,又被人当枪使了。
徐令婉常在侯夫人跟前吃茶,吃了不少瓜,其中就有关于二少夫人的。
她似乎已经病了有一两个月了。
巧就巧在,二少夫人是腊八那日回去就病了,突然伤的风。
侯夫人知道其中关窍,也猜到她是为何病了,到底不忍心,让庄嬷嬷拿着药材上门探望过几次,都被大少夫人拦着挡回来了。
等徐令婉回了雪院,又在瑞荷这儿听到点别的。
“三夫人是个有手段的,年前竟瞒得好好的,一点风声都没露,府里都以为二少夫人真的是病了。要不是这回我家去,正巧碰上我娘和二爷身旁小厮说话,还不知道那边的事。二少夫人压根不是病了,是被三老爷禁了足,连年三十那日都没放出来。”
三房是铁了心要舍魏济阳。
三老爷不仅没听魏廷杰的劝导,反而责怪二少夫人窜着魏廷杰忤逆长辈,关了她许久。
二少夫人被禁了足,只能在房里听着闲话干着急。
偏偏这个时候,魏廷杰又被三老爷罚去通州接二房的人,不在京都。
她一个妇人,没有三夫人允许,连侯府大门都出不了,更别提去知会娘家一声。
只能想法子偷偷使人出府去。
这一日晌午,三夫人又吩咐魏济阳过去,二少夫人心火郁结,正愁没处发呢。
那嬷嬷一进门,满嘴的二少夫人该听话,只要松口应了,阖府上下哪儿不是阳哥儿的,日后还愁没有福享?
本是劝人的话,二少夫人一听,当即就火了。抬手狠狠扇了那嬷嬷一个耳光,又指使下人就将三夫人派来接魏济阳的嬷嬷撵了出去。
随后抱着魏济阳锁在屋里,不许旁人靠近一步,也再不准魏济阳去三夫人处。
三夫人这辈子自诩见惯了大场面,还是第一次见到有儿媳敢打婆母近身的嬷嬷。
这跟直接打婆母脸上有什么区别。高门大院的,真是把三房的脸都丢尽了。
她领着下人拆了门进去,坐在高坐之上,缓缓道:
“我本以为二少夫人出身清流,该明白规矩,怎地今日突然失了分寸。”
“这件事是老爷早就定下的,你应或是不应,济阳迟早都会是三郎一脉的骨肉。你平日忤逆长辈,勾的二郎敢顶撞老爷,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你是一片慈母之心,不忍苛责。老爷本想罚你去祠堂跪两日,我心疼你年纪轻轻,怕你在下人面前丢了颜面,才求老爷只让你禁足。”
“可你禁足多日,死不悔改,今日还犯下这种重罪。一而再再而三忤逆长辈,不敬嫡母,我今日就是让二郎休了你回去,你方家也无话可说。”
最初给二郎看亲事时,三夫人就没看上方云初,御史家的姑娘,在家学了一肚子酸腐气。
看着就迂腐死板,比不上孟家姑娘聪明,也比不上旁的姑娘温顺。
要不是二郎苦苦求到老爷跟前,当初进门的就该是三夫人娘家的侄女贺五姑娘。
要真是她贺家姑娘嫁进来,今日怎么还会出这种事。
二少夫人抬头,怒火还没散去。
“婆母当真要为了这种事情让二郎休我?呵,逼着底下的庶子庶子媳买子求荣,我竟不知,三房有多大的门楣,能担得起这个罪名?”
三夫人脸上依然平静,没因为二少夫人的话,有半点起伏。
“你糊涂啊,枉你在闺中还读了那么多书,还不明白这个道理。三郎没了,为了守城,死在边关,连尸骨都找不回来。我们三房愿意舍了济阳给三郎承继血脉,分明是大义,何来买子求荣一说。你就算问到圣人面前,也没人能说我们半句不是。”
反而二房三房舍不得这个哥儿,才会被人戳脊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