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死徒们嚷嚷着表示同意。哈利心头掠过一阵恐惧:驱散摄魂怪必须召来守护神,那样立刻就会暴露自己。
「只能试试幻影移形了。哈利!」赫敏小声说。
她话音没落,哈利就感到一股不同寻常的寒意从街上袭来。四周的灯光都被吸走了,就连星星也消失了。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他感到赫敏抓住了他的胳膊,他们一起原地旋转。
需要穿越的空气似乎变成了坚实的固体,他们不能幻影移形了。食死徒的魔咒还真厉害。寒意一点一点地渗透进哈利的肌肤。他和罗恩、赫敏在小街上一步一步后退,顺着墙壁摸索,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接着,摄魂怪在街角出现了,有十多个,无声无息地飘移过来。他之所以能看得到它们,是因为它们黑色的斗篷、结痂腐烂的手比周围的黑暗更加深浓。它们能感觉到附近的恐惧吗?哈利知道肯定能。它们现在似乎移动得更快了,发出令他憎恶的那种又长又慢、咯咯作响的呼吸声,品尝着空气里的绝望,围拢了过来——】
“这就是逼着你们在暴露和被吸掉灵魂面前二选一。”乔治咬牙切齿地说道。
“无论结果如何都是他们获利。”哈利低声说。
“我永远憎恶这种生物。”罗恩恼火地用叉子戳弄着眼前的桌布,“卑劣的,恶毒的,阴暗的东西。”
“除了守护神咒,还有其他方式吗?”纳威带着绝望问道。
哈利想不出其他答案,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的牡鹿在驱散摄魂怪后顺带着顶翻几个食死徒。
【他举起魔杖。不管后面会发出什么事,他都不能、也不愿经受摄魂怪的吻。「呼神护卫!」他小声说,心里想的是罗恩和赫敏。
银色的牡鹿从他的魔杖里奔出来往前冲去。摄魂怪四散逃开,从看不见的地方传来一声得意的叫嚷。】
如果不是情势所迫,罗恩和赫敏在听到这段心路历程后大概会更开心一些。不过现在那短暂的喜悦很快被将要迎战的紧张覆盖掉了。
“我们现在就发射魔咒吗!”罗恩的神情几经变换汇聚成了这一句话。
【「是他,就在那儿,就在那儿,我看见他的守护神了,是一头牡鹿!」】
“我想知道伏地魔是不是把你的所有信息汇总成了一本手册让他们背。”小天狼星翻着白眼说道。
【摄魂怪退去了,星星又开始眨动着眼睛,食死徒的脚步声越来越响。情急之下,哈利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就在这时,旁边传来门闩吱吱嘎嘎的声音,小街左侧的一扇门打开了,一个粗暴的声音说:「波特,快进来,快!」
哈利毫不犹豫地照办了,三个人冲进了敞开的门。】
“是谁!”金斯莱脸上带着警觉,然而另一边双胞胎已经欢呼起来。
“大救星!”他们中的一个说道。
“不会是罗斯默塔吧。”唐克斯还记得上一本书最后的惊人反转。
然而历来将“时刻保持警惕”挂在嘴边的穆迪却没在此发表任何看法,他短暂的和邓布利多交换了一个了然的目光。
麦格教授催促赫敏读了下去。
【「上楼,别脱隐形衣,别出声!」一个高高的身影说,从他们身边走到小街上,重重地关上了门。
哈利刚才不知道他们身在何处,此刻在一根孤零零的蜡烛摇曳的微光下,他看见了猪头酒吧那破烂肮脏、散着锯末的吧台。他们跑到柜台后面,又穿过一扇门,那里有一道摇摇晃晃的木头楼梯,他们尽快爬了上去。楼梯顶上是客厅,铺着破旧的地毯,还有个小小的壁炉,壁炉上方挂着一幅很大的油画,画上是一个金发的姑娘茫然而温柔地望着屋内。】
“猪头酒吧?”弗雷德抬起头看向他们三个,"这不是——"
“我们第一次集会的地儿。”罗恩也带着惊诧,“可我们和那的老板一点都不熟,只去过那一次,他怎么会?”
“也许是被哈利当日的宣讲折服了呢。”乔治说,“他可能恰好就是霍格莫德潜在的救世主支持者!”
“太巧合了吧,”赫敏不大敢相信,“而且要冒这么大风险,”
“这证明我们对反抗的宣传做得很到位嘛。”唐克斯说道,“也许他也在听波特瞭望站。”
哈利并没有被这个角度的推测说服,但他又的确不记得和这家酒馆的老板产生过怎样交集,第一次集会时那位阴沉的老头儿一直柜台里擦他那脏兮兮的杯子,除去那昏暗的一幕他倒再想不起什么了。
【下面的街道上传来喊叫声。他们仍然披着隐形衣,悄悄走到满是污垢的窗前向下张望。他们的救命恩人——这时哈利认出他是猪头酒吧的老板——是惟一没戴兜帽的人。
「怎么啦?」他朝一个戴兜帽的面孔吼道,「怎么啦?你们敢把摄魂怪弄到我的小街上来,我就要召守护神来对付它们!我不能让它们靠近我,我跟你们说过的,绝对不能!」】
“他去和食死徒对峙了!”纳威半是惊讶半是敬佩地说道,“这绝对是位格兰芬多的勇士。”
“梅林。如果这次他能帮你们渡过危机,我发誓以后在霍格莫德只去猪头酒吧喝酒。”弗雷德举起几根手指,“不管他柜台里的酒瓶有多少陈年污垢。”
“但食死徒看出了哈利的牡鹿。”卢平觉得这事没那么容易揭过去,“我不认为他们会轻易相信。”
【「那不是你的守护神!」一个食死徒说,「那是一头牡鹿,是波特的!」
「牡鹿!」酒店老板大吼一声,抽出魔杖,「牡鹿!你这个白痴——呼神护卫!」
他的杖尖冒出一个长着犄角的大家伙,它埋着脑袋冲向大街,消失不见了。】
赫敏发出了惊呼,“这也许可以混过去,天色很昏暗,他们大概也没看清楚!”
“这完全是在赌!如果食死徒咬定说是鹿呢!”穆迪语气强硬。
“不,我觉得他们很少百分百确定一件事。”罗恩虽然这么说着,但也刻意压低了声音防止受到疯眼汉的诘问。
【「我看见的不是这个——」那个食死徒说,但不像刚才那么肯定了。
「有人违反了宵禁,你听见声音了,」他的一个同伙对酒吧老板说,「有人违反规定跑到了街上——」
「如果我想把猫放出去,我自然要放,去你妈的什么宵禁!」】
“我的天哪,”乔治眯起眼睛,“多么悦耳动听的声音。”
“太好了,我就说他们眼睛和脑子都不好。”罗恩现在有底气多了,“话说这位酒吧老板的守护神是什么呀?长着犄角,听起来和牡鹿有点相似。”
哈利看到麦格教授张了张嘴,但没发出声音。
【「是你触响了啸叫咒?」
「是我又怎么样?要把我押到阿兹卡班去吗?就因为我把鼻子探出了自己的家门而杀死我吗?好吧,想这么做,你们尽管动手吧!不过为你们考虑,我奉劝你们不要去摁你们的黑魔小标记把他召来。他来了只看见我和我的老猫,肯定不会高兴的,是不是?」
「你就别替我们操心了,」一个食死徒说,「还是考虑考虑你自己吧,违反宵禁!」
「如果我的酒吧关门了,你们这帮人上哪儿去倒卖魔药和毒品呢?你们的小副业怎么办呢?」
「你胆敢威胁——?」】
“怪不得他敢这样和食死徒叫板!”唐克斯这下彻底舒了口气。
“在现在这个关头,灰色地带游走的反倒更安全。”卢平说。
“这老板一定没有亲人在世上了。”雷古勒斯轻声道,“无妻无子,没有软肋,也就不受胁迫,自己掌握把柄还可以反过来要挟食死徒。”
这一席话让哈利的心情不免有些沉重,他扭过头,却猛然和突然出现的画作对视上,原来的门廊处出现了一个壁炉,现在,这整间屋子逐渐变成了那脏兮兮酒吧的二楼。
“那是谁?”赫敏也同样看着那幅画,画面上的女孩温和地笑着,让人想起温驯无害的动物幼崽,可哈利却觉得,这老旧的油画背后隐藏着什么秘密。
邓布利多久久凝视着那壁炉上方,时间早已推移了多年,久到记忆中的笑容早就变得模糊不堪,甚至再看到这幅画却让他感到有些陌生。阿利安娜短暂的生命随着他青年时代的分崩离析逸散成了零碎的回忆,而自己这漫长的生命最终将女孩变成了道路尽头遥远又无法触及的小黑点。
赫敏没能得到答案,她清了清嗓子继续读了起来。
【「我保证守口如瓶,你们就是为了这个来的,是不是?」
「我还是认为我看见了一头牡鹿守护神!」第一个食死徒大喊。
「牡鹿?」酒吧老板吼道,「那是只山羊,白痴!」
「好了好了,我们弄错了。」第二个食死徒说,「再敢违反宵禁,我们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这就解决了!”乔治眉飞色舞,“这位先生简直是霍格莫德的战神!”
“我要向来我们店的所有客人宣扬猪头酒吧!”弗雷德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
【食死徒们转身返回大街上。赫敏放心地舒了口气,从隐形衣下面钻了出来,坐在一张摇摇晃晃的椅子上。哈利把窗帘拉严了,把隐形衣从自己和罗恩身上脱了下来。他们听见酒吧老板在下面闩上酒吧的门,走上了楼梯。
哈利的注意力被壁炉台上的一个东西吸引住了:一面长方形的小镜子支在台上,就在那个姑娘肖像的下面。】
“镜子?”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念头从哈利脑海一闪而过。
“等下,它在这?”小天狼星几乎和他同时出声,“那也就是说——”
“所以这就是消失的镜子,那个老板是教授的弟弟吗?”罗恩直接说了出来。
邓布利多在一片注目中缓慢地点了点头,“我很遗憾没能在更正式的场合将他介绍给你们,又或者,他给你们留下的第一印象并不是那么好。”
“那倒没有。” 弗雷德连忙摆手,“挺好的,这间酒吧多别致啊!”
“我还一直以为他在霍格沃茨,也对,霍格莫德更说得通。”罗恩抚了抚胸口。
“所以他一直通过这面镜子了解我们的进程?”赫敏说,“这是您拜托他做的吗?”
“很遗憾,格兰杰小姐,”邓布利多轻叹道,“正如我在之前讲述的那样,我与阿不福思的关系出现了裂隙,这大概是他自己发现并决定的部分。”
“因为他还是凤凰社的成员呀。”唐克斯倒觉得这挺正常的,“和我们在同一战线。”
【酒吧老板进了房间。
「你们这些该死的傻瓜,」他粗暴地说,挨个儿看看他们三个,「你们是怎么想的,竟然跑到这儿来了?」
「谢谢你,」哈利说,「真不知该怎么感谢你。你救了我们的命。」
酒吧老板气哼哼地嘟囔着。哈利走上前去,抬头端详着他的脸,努力透过一缕缕金属丝般的灰色头发和胡须看清他的模样。他戴着眼镜,在脏兮兮的镜片后面,一双蓝色的眼睛明亮、锐利。】
“看来书里的我也意识到了。”哈利说,“这是他第二次救了我们的命。”
“他会帮我们进入霍格沃茨吗?”罗恩问道。
“可如果所有密道都被封死,我们还能从哪进去呢?”赫敏一边阅读一边穿插着空隙和他们讨论,嘴巴忙得几乎没什么停顿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