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迦易掰了一半,送回戴月手里。又摘下一个耳机,和戴月共享王菲的天籁之音。
“还没好好的感受,
雪花绽放的气候
我们一起颤抖
会更明白 什么是温柔”
……
沿路的坑洼处,都已结了冰。明天就是元旦,两人都放假,说好了要一起去爬山。
李迦易心里高兴,连脚上的动作都细碎起来。要过年了,主路上灯光明亮,路灯柱子上还挂了小小的红灯笼。
泡沫底的棉鞋在冰冻之上丧失了摩擦力,脚下一滑,眼看着就要向路边栽去。
下一瞬,被人捞进怀里,呼出的白色气团借着灯光在晕染,耳边是最熟悉、最温柔的声音,“小心点。”
另一只耳朵里,王菲还在唱:“相聚离开,都有时候,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
李迦易莫名沮丧,跨年有什么好的,不过是距离与戴月分开的日子越来越近了。短暂的陪伴,到底是赏赐还是惩罚?
2009年的第一天,李迦易开始生病。或者说,2009年第一天的中午,她开始生病。
是的,早上只是有几声咳嗽,去爬山的兴致还很高涨。
临出门的时候,徐昕带来了一个男人,直接堵住了要出门的两人。
“月月,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陈家的那位,叫陈子韩。你看巧不巧,我正好过来看你,在镇上碰到他。”
姓陈的站在徐昕身后,个子高高的,皮肤黝黑,单眼皮。单看长相,毫无过人之处。
“二姨…… ”戴月无奈,怎么就直接把人领上门了呢,“我还有事,下次找时间再说吧。”她看了一眼面色凝重的李迦易。
“这不正好么?还找什么时间,先聊一聊,留个联系方式啊。”徐昕拉着陈子韩往里进,背着书包李迦易在她眼里就像空气一样,“小陈,快进来。”
李迦易目光炯炯,盯着戴月,好像在等她下一刻的决定。是继续出门,还是“聊一聊”。
戴月无奈,不想影响她的心情,也不愿佛了徐昕的面子,最终做出了折中的决定,“那我们我楼下,找家店坐着说吧。”
李迦易回房去了,房门关得有些重,戴月的心随之一颤。她想着,速战速决,让这男的知道自己对他没意思,早点聊完回来带迦易出去玩。
奈何徐昕陪了半程,问题一个接一个。
家里面,大门阂上的声音一落地,李迦易就脱了外套和毛衣,把自己砸到了床上,忿忿地扯过被子,闷在里面。书包堆在床尾处的地上,没精打采地倒向一边。
她也说不清自己在气什么,不过是约好的行程被取消了。也有可能是推迟,但她已经没有心情出门了。
心里像是千万只蚂蚁爬过,一半疯狂赶路,一半驻足啃咬 ,又痒又疼。
过年前后,总会掀起小镇上适龄男女的相亲热潮。李迦易真的讨厌徐昕,把男方直接带到家里,根本不尊重戴月。
李迦易也讨厌戴月,无来由的。
月亮又要拐弯了吗?
口腔里一直在分泌唾液,酸涩的感觉都要将心房胀开了。棉被覆盖的黑暗里,有彷徨失措的眼泪。她开始抽噎起来,被子随之一拱一拱。萤火微光,雾霭重重,她无法跑出这场混沌。
半年的相处,助长了她的占有欲。想把戴月一直绑在身边。她甚至做好了在莘市求学和居住的规划,戴月也在其中。
此刻,她还没有分清楚,占有欲是被喜欢酿造的。她误以为是自私和习惯滋养出来的。李迦易在困顿中自责,在惶惑里找寻出路。
午饭前,戴月回来了,为临时的变化跟她道歉。
"对不起,迦易,我真的不知道二奶奶会过来,你还想出去玩吗?"
李迦易翻了个身,“不想。”
她有点头疼,好想让戴月抱抱,摸摸。别扭的情绪让她张不开嘴,戴月理亏,让她好好休息,自己去做中饭了。
李迦易也睡不着,直接踩着地板跑去装书的箱子里扯了一本出来,趴在枕头上翻阅。是之前在李浅那里借的,有两本还没读完。
感谢李浅,也感谢这本书,让她很快就走出迷雾。那本书的名字,她到现在仍牢记于心——《鳄鱼手记》。书中言辞细腻,撕裂的情感、破碎的人生,这些都不重要。
她终于明白,酸涩缘何而来。来自喜欢。生为女人,喜欢女人——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