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妙,你的名字是外公给你取的吗?”
闻妙摇摇头,她忘了,十一岁那场病她忘了很多东西。
陆悼从最深处勾出记忆,“其实以前我不叫陆悼,八岁前,我叫裴行安,跟着妈妈姓。
妈妈去世后,我回了陆家,见到了陆鼎丰后娶的老婆,也就是我的后妈。她对我不太好,我曾经特别想死掉……”
闻妙上手攀住他的胳膊,示意他不要再说了,她后悔自己还是给了陆悼压力,明明说要等他的。
陆悼云淡风轻地笑,“没事,都已经过去了,那个脆弱的裴行安已经死去,现在的陆悼是踩着刀尖都要活下去的疯狗。
陆悼,我自己取的名字,为了永远铭记唯一的妈妈,也为了纪念那个单纯的自己。
闻妙,接下来我说的话很重要,铺垫那么多,是想告诉你,我没那么光风霁月,我是逐利的商人,也是无情的禽兽,我不该是你的偶像。”
他害怕闻妙见到他残暴冷血的一面,却又内心深处渴望着被理解。
这一剖白太冒险,但若不割肉,之后的路,每一步都在谎言和欺瞒中艰难前行。
“所以,这样的我,你还要继续和我……做朋友吗?”
闻妙拼命点头,可陆悼却选择忽视,他要闻妙好好想清楚。
“已经十二点了,我们去吃饭吧,今天的手语课就到这儿,有机会下次闻老师再教我别的。”
下次,下次。
闻妙咬着嘴唇,跟着已经迈步离开的陆悼往淡水冲洗区走去。
一排大理石上并排许多水龙头,闻妙弯腰打开了其中一个,水顿时又急又猛,她手忙脚乱地两脚交替,顺便用手拍掉腿上的细沙。
溅起的水打湿了裙摆,一只手从后轻轻拽住。
“失礼。”
闻妙羞涩摇头,加速清洗,可紧接着就有一个更尴尬的问题,她没有带凉拖,洗完了直接湿答答穿鞋?还是光脚踩地,和陆悼去吃饭?
水龙头被关掉,闻妙犹豫地站在原地,陆悼看闻妙右脚踩在左脚上,难为情得很,他问:“需要帮助?”
闻妙点点头,几乎是回答的同时,身体陡然失重,陆悼把她公主抱了起来,边走边说:“车上有干净毛巾。”
闻妙一手拎着鞋子,一手想抓又不好意思抓陆悼的胸口,手指无力蜷缩着。
这个姿势顿时成为海边焦点,她不得不低头,害怕被熟人看到。
幸亏距离不远,陆悼打开后座门,从后备厢里拿出干净没拆封的毛巾。
闻妙接过写着日语的精致礼盒,打开里面是材质柔软、莫兰迪色颜色,好似某个她不知道的艺术家作品的毛巾。
真的要用这个擦脚吗?也太糟蹋了吧。
闻妙久久未动,陆悼直接上手了,他用大大的毛巾包裹住闻妙两只脚掌,闻妙害羞得手指抽搐,抢过来自己擦。
这下陆悼没有再坚持,最后闻妙擦干净换上了鞋,把毛巾放进盒子里,暗道:一定要还陆悼一个贵贵的礼物。
闻妙重新坐回副驾,陆悼启动车子,随意的语气,像是之前的谈话只是闻妙的幻想,“想吃西餐还是中餐?”
闻妙比了个2,意思是第二个。
“好。”陆悼车子开出去,沿着小道才不到十米,一只黄狗追着车汪汪。
声音之大,陆悼从后视镜望过去,狗子是闻妙家的吱吱。
刚停好车,吱吱就从半开的窗户迫不及待跳进来,前爪还在陆悼某个部位借力,然后扑到闻妙怀里。
闻妙惊呆了,「吱吱,你怎么在这里?」
一旁的陆悼额角暴起青筋,斜斜看过来,吱吱没回答闻妙,对准陆悼龇牙。
“汪汪汪!”
陆悼咬后槽牙,“我们见过一次,忘了?”把我当什么了?你!
结果吱吱不鸟他,对准闻妙汪汪汪。
闻妙打手语:「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什么,外公让你来的,他怎么知道我……」
吱吱拍了拍她的包,闻妙拿出手机,在公司习惯静音,出来就忘了开。
点开微信,外公好几条语音,每一条都比上一条暴躁。
外公:“妙妙,你这个点不是应该在公司吗?卢婆婆怎么说看见你在海边,和一个男的卿卿我我?”
“妙妙,这个男人是谁!”【图片】
【视频电话未接通】
“闻妙!你翅膀硬了,骗我上班,结果陈欢欢说你们放半天假,你是不是处对象了!!!”
【视频电话未接通+5】
闻妙觉得自己完了,她在聊天框打字:外公,不是对象,我和老板出来工作……
“闻妙!”外公的大嗓门隔着车窗炸进来,闻妙看着闪现的外公不知道说什么。不过想想,吱吱都到了,外公肯定一块的。
外公叩窗,闻妙摇下车窗,手语:「外公,你真的误会了,我……」
小老头方海生不避讳打量的眼神扫视陆悼,“你是妙妙的老板?”
陆悼点头,“外公你好。”他解开安全带,下车礼貌打招呼。
闻妙也下来,挡在生气的外公面前,怕他揍陆悼。
方海生是生气,但他忍了又忍,说出的话硬邦邦,“这个点你们去哪儿?”
陆悼:“我定了餐厅,正打算过去。”
方海生哼了哼,记仇地想起陈欢欢夸陆氏食堂,现在闻妙又过家门而不入,要和老板去吃大餐。
“不行!闻妙回家去,外公给你做饭!”
闻妙为难地以为和陆悼的午餐完了,结果方海生眯着眼睛,皱着鼻子,“你也来。”
陆悼意外,“我?”
方海生忍不住体内的暴躁怒火,“瞧不上?”
陆悼扯扯嘴角,“没有,乐意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