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作证。”卢笑绒插嘴给师兄撑架子。
她口头做个证,都要摆出发毒誓的认真手势,谢扶光面无表情拍掉她的爪子。
“但不知因为什么,”那厢崔惊厄话锋一转,“十一年前他却叛出师门,另建了一个‘天涯何处’,自己翻身当了掌门,还屡次挑衅恩师断离道人。”
“我师父说不是的,”听到这儿,卢笑绒摆手,“我师父说,师兄定是在外惹了麻烦,这才与灵鹤谷撇清。”
崔惊厄:……
“我说卢妹妹,”他实在没忍住,“这话可不兴在外头乱抖,你舞得人尽皆知,你师兄不就白撇了?”
“我知分寸,”卢笑绒却摇头:“你们帮了我,你们是好人,所以没关系。”
“就你这样的脑子,被卖了都得给人数钱!”谢扶光冷嗤。
她自诩反面人物,见不得这号的纯良。
“一码归一码,你要是卖了我,下回我自然就不信你了。”卢笑绒有自己的处事原则。
“油盐不进!”
又涌上一阵烦躁,谢扶光忿忿跺了下脚,语气更加不好:“罢了,既然碰见,这一场你就一直跟着我,起码我还没那闲情逸致卖你。”
“好!”卢笑绒笑了,一对甜酒窝看得人没脾气,“我愿意跟着你。”
“麻烦……”谢扶光嘴上这样嘀咕,面上却未见不豫。
这厢大小姐刚和两个跟班达成友好同盟,对面就俯冲而下两名弟子,二人一路专心互殴,间或分神躲一躲沿途坟包,活像一对边飞边掐的斗鸡。
“巨网”已收得差不多,左右两侧也各下来一名弟子,眼见器墓迷阵剩的七人就要在谷底碰头。
“一会儿离打架那两个远点,瞧着心烦。”谢扶光发号施令。
她一直顶厌恶内斗。
“遵命!”崔惊厄轻快应声,半句话功夫,灵动的桃花眼已将八方情况尽收眼底。
他猜得不错,新碰见的四人里,每人身后都尾随着一枚铜钱,加上天钧罩外始终围绕的两枚,铜钱总数正是六,地面的变动多半脱不开六爻卦象,只是……
“卢道友,”乐呵如他,难得欲言又止,“你是不是偷偷干了什么坏事?”
“嗯?”卢笑绒澄澈双瞳里尽是迷茫。
崔惊厄朝斜前扬了下头,那里,追了卢笑绒一路的铜钱犹在坚持不懈撞击着天钧罩,大有不见血不罢休的架势。
“你没发现么?别人屁股后面跟着的铜钱都比你的这枚温柔。”
包括他和谢扶光身后的也是,从没发起过攻击,只是跟着,纯良得对不起它犀利的外形。
“发现了。”卢笑绒一脸平静,“它一直追我,大概因为是我先揍了它吧。”
“你揍……”崔惊厄被噎出几声闷咳,半掩着唇声音微哑,“失礼……真是人不可貌相。”
“一个铜片,脾气不小,”谢扶光拇指蹭了蹭手中刀柄,“等会儿我替你揍回去!”
“揍回去!”
卢笑绒面含腼腆笑意,紧随大小姐步伐,温柔地向倒霉铜钱倾洒杀气。
“那个……”崔惊厄插缝担起守护和平的伟大使命,“容我问一句,您为什么先揍它?”
“那枚铜钱我一睁眼就在,两个时辰没有动静,”卢笑绒说,“刚刚突然自己翻了个面,地面紧跟着就开始动了。我觉得二者脱不开关系,想把它翻回去看变动能不能停,大概它不想回去吧,就打起来了。”
“你一睁眼它就在,而且还是自己翻的面?”
这和他们碰到的情况全然不同。
谢扶光下意识与崔惊厄对视,迎上了另一当事人灿烂而愚蠢的笑容。
谢扶光:……
“铜钱翻面的事,我们干的!”崔惊厄拍着胸脯一脸骄傲,“可能牵一发而动全身吧,真气派,壮举都传到你那儿了。”
何止是她那儿,“壮举”直接把所有人聚一起了。
正在这时,众人眼前倏忽一亮,夜空中金字再度浮现。
【青云刹侯光、青云刹葛高郎出局,
当前秘境剩余人数:伍。】
对面两位“斗鸡”互相啄碎了对方的阴玉钥,双双憾然离场。
只没想到,他们竟是同一宗的师兄弟。
虽是自作孽不可活,但崭新的出局信息无疑是种威慑,秘境内气氛瞬间沉重了不少。
崔惊厄偷觑谢扶光,见她面色微凝,竟是又瞥了眼左腕,神色间显然对本次试炼有着非比寻常的重视。
这大小姐有秘密。
他刚巧很想知道。
“我们刚拨过铜钱,就落到此等境地,像不像自投罗网?”他状若玩笑开口,迎来谢扶光的死亡凝视。
“你是在怪我?”
“可不敢,拨得好极了!”给坏脾气大小姐顺完毛,崔惊厄才说,“只是想起句卦辞,‘鱼来撞网乐自然’。”
铜钱原本不动,是她出刀翻了个面,这才被收拢入地面凹陷形成的“巨网”中。
可不正像鱼自己撞进网里的过程?
“你觉得周围变动与卦辞相对应?”谢扶光漂亮的凤眼流转出一弧清丽的波,“可我们不知道铜钱的正反,要怎么判断卦象?”
大小姐行动向来很跟得上脑子,疑窦刚生,下一秒已冒出个想法,向崔惊厄发出邀请。
“配合我,猜猜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