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过节的,你回来就够了。”
胡桃心情复杂地说,下面那句被她硬生生咽了回去——身后没跟着提行李的拖油瓶那就更好了。
璃月小巷派暗黑诗人恨不得当场赋诗一首。
四海明霄,兄长归家,天要下雨,徒呼奈何?
身为兄长的青年好脾气地商量,给足一家之主的颜面:“我们进门再说,行吗?”
直接把人拒之门外实在不是璃月的待客之道,胡桃再三吸气,让出仅供一人通行的缝隙。含章率先迈过门槛,随后的艾尔海森在不加掩饰的目光中似乎察觉到什么,掏出一个纸袋递过去。
“不客气。”
枣椰蜜糖的甜香透过油纸钻进鼻端。
不是,这家伙,什么意思?
原本的腹稿顿时被抛到九霄云外,趁着胡桃思考过载的功夫,艾尔海森轻松挤进门,拎着行李就往里走。
含章的良心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对牙不好。”
艾尔海森挑眉:“她成年了,有规划自我的权利和自由,所产生的结果也应自行承担。”
“哈,在我眼中胡桃永远都是可爱的小妹……”含章转身对着胡桃补了一句,“给你带了礼物,是须弥新出的桌游,可以和朋友们一起玩。”
……等等,刚才我到底准备说什么?
错失良机的胡桃挑了块糖塞进嘴里。
黏牙,齁甜。
客卿先生在外闲游未归,含章他们又刚到家,白天清冷的往生堂就三个大活人,公平起见,由胡桃生火,含章调味,艾尔海森被遣去街上买凉拌枸杞芽。当然这只是个由头,几年未见的兄妹需要时间和空间一叙别情,他留着也是徒添事端。
“又毕业了?”
“多亏老师和学长们的帮助,完成了几个课题,勉强取得历史学的深造学位,晋升陀娑多……你可以理解成同文学塾的讲师,差不多意思。”
胡桃听过就算,对她来说自家兄长从小到大就是最好的,并没有意识到其中的含金量——虽然说辞谦逊,但有更多学者头发白了都没做出课题成果,这个年纪能取得深造学位,在须弥年轻一辈里也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香菇、土豆、腊肉、胡萝卜切丁,拌上调好的料汁,盖在洗好的白米上入锅蒸制,伴随慢慢腾起的水汽,一股令人饥肠辘辘的香气开始霸道地席卷厨房。
“这次回来,还走吗?”胡桃看着他,认真地问。
含章停下手里的活计,摇曳的火光勾勒出金红的侧脸轮廓:“关于这点,我也想征求你的意见……接下来我会侧重社会学方面的研究,恰好也是伊斯坎德老师所擅长的领域,他愿意再带我几年。诚然教令院是全大陆最好的求学平台,但回同文学塾谋一份教职,跟着佐尔非卡尔先生进修,多费些周折,最后也能殊途同归。”
越是深入追寻知识、了解世界,越会感到未知的庞大和自身的渺小。
知识与真理就如光辉的天体高悬在穹顶,它不是旅途的尾声或赛程的终点,而人的征途也不会在得到某一知识后轻易告结。
胡桃叹了口气,现阶段含章确实在须弥会有更好的发展,她又不是那种离开兄长就活不下去的黏人精:“他呢?后面你准备怎么办?”
兄妹两人都很清楚“他”指代的是谁。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含章笑了笑,“我们都有自己专注深耘的方向,也会受求知欲的鞭笞驱使,在所选择的道路上继续走下去。或相聚身畔,或相隔遥迢,我都能看见他——他也是如此。”
胡桃慢了半拍才意识到,这不就是“非君莫属”的含蓄表达嘛,难怪她觉得还没吃饭就噎得慌:“……别说你们已经登记了,我知道须弥是允许同性建立学术家庭的。”
“没有,这种事不会瞒着你们。”
说完后含章又下意识地摸摸鼻子,须弥对学术家庭的认定非常严谨,除了必要的递交申请,还得满足一定客观条件,紧急联系人互填对方姓名还不至于被归类到事实婚姻。
这点微表情落在胡桃眼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双手叉腰宣布:“我要和他来一场成年人的谈话,谢绝旁听。”
“请便,饭还要再焖会,我守着就行。”含章擦干手打开厨房门,对坐在院子里看书的灰发男人叮嘱:“你们谈谈——胡桃还小,别欺负人。”
身后的胡桃目光犀利,亲大哥哎,胳膊倒是肘没往外拐,但对纵横江湖未尝一败的往生堂当代堂主也太没信心了吧!她拿出高手风范拍拍袖子,准备替自家被卖了还要给人数钱的傻白甜兄长好好辨一辩人心险恶,谁料第一句话就被对方定在原地。
“以他的行事,写信向来报喜不报忧。”艾尔海森等门关上后从容说道,眼睛都没从书上移开,“想知道他平时过得怎么样吗?”
可恶,她还真想知道。
等含章把焖好的饭端出厨房,发现胡桃若有所思地蹲在院子里:“怎么了?”
“忽然觉得……有个人管管你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