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临岩港。
作为璃月港的门面,绯云坡灯火辉煌,人声鼎沸,街市亮起的灯光映衬得道路两侧的树木灿烂绚丽,好似燃烧的篝火,含章与艾尔海森并肩而行,从美丽的火树下穿过,在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和欢笑声中,享受着港口独有的迷人夜景。
“今晚的菜色是否合你的胃口?”
“我对食物很少挑剔,筳席的典故头一次听闻,听钟离先生介绍本地风俗,挺有趣的。”
不知何时开始,含章能从艾尔海森很少变化的冷淡外表中读出隐藏其中的真实情绪,就像现在,来自须弥的灰发学者的心情颇佳,原因也很简单,今晚饭局上包含了大量的有效信息交流,临走前钟离还出借了珍贵孤本,大方地表示在他们回须弥前归还就行。
往生堂客卿的真实身份瞒不过智者的眼睛,钟离有这个自信,艾尔海森也有自己的考量,饭吃了,没人提出不妥,事后也不会传出任何风声。以含章对他的了解,“往生堂客卿是诈死的岩王帝君”这条换作其他人都会感到耸动的消息,在艾尔海森眼里可能还没刚到手的孤本有价值。
“我以为你会向先生提及目前的研究方向。”
“没必要。他猜中了,从上次你寄来的拓片里。”
所以今天才会收获这本千年前佚名学者编纂的诗歌选集,手抄本,字迹娟秀,似乎出自女性之手,纸张生产技术远落后于目前水平,保存状态相当完好,除了收集到的各地诗词歌谣,还有几处作者留下的批注。当时璃月还未从崇神颂神的思潮中走出,翻阅孤本,在繁辞华句间流连,眼前自然而然会浮现出千年前荻花洲的苇丛,璃月港的新帆,天遒谷的废墟,还有时间长河中如道标般永恒矗立的神明。
至于为什么看起来墨色尤新……具体细节经不起推敲,问就是仙术。
绯云坡与吃虎岩交界处的虹桥人流如织,为免走散,两人手指交握,也交换着彼此的体温。
金色的神之眼被金属链条穿过,在腰间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历史学是对人类经验的探索,璃月的文字与传承不曾中断,以其为媒介,我们能与遥远过去里的先人沟通,理解过去如何影响现在,又为将来提供参考。”含章抬头看着他,眼神明亮,“光阴百代,终归尘土。千年的时光很长,先人站在文明的桥梁上,将宝贵的果实递给我们,那一刻时间也不再沉重……以史为鉴,古为今用,正是我选择因论派的初心。”
“感性成分居多,但说得不错。”走过了虹桥,艾尔海森也没有松开手,“语言产生思维,思维构建知识体系,知识又沉淀为文明。人类以语言思维为基础,以文明为特征,人的历史也是语言的历史。”
“需要我将你的发言视同知论派对因论派的辩论邀请吗?”
很细微地,艾尔海森勾起嘴角,在无人注意的街角停住脚步。
“正相反,我在提醒。”他俯身贴近,欣赏着耳垂在发丝间因吐息染上赧色的过程,“应下伊斯坎德贤者的邀请,意味着你很快就要开始深入钻研古坎瑞亚语。”
恰巧有位毕业时就掌握了至少二十种语言的知论派学者精于此道。
在璃月青年求学期间结识的人脉里,不会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
——这暗示很难无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