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死每次“逃难”回来不睡上足足三日是不会醒的。
鹏安楼客房日居百两的价格,三百两白银就这么被他轻描淡写地睡过去了。
佑死的身份是个谜,大家隐隐约约能感觉他干的不是什么正经营生。刀尖上打滚有一日算一日,命换来的银子却用来在鹏安楼一掷千金,这任谁都无法理解。
然而这一切对于七音并不难解,因为他压根就没想向佑死刨根问底过。
他只是细心备好佑死醒来后要吃的酒菜,偶尔端着湿毛巾跑到客房给佑死擦擦脸擦擦身,若时间空闲还会端着木盆和皂角为佑死洗头发。
初弦路过,伸着脖子往客房里望。
“七音你这样就跟个媳妇似的。”
七音懒得和初弦斗嘴,撸着袖子继续和佑死乱糟糟的头发做斗争:“是是是,你和楼主一个跳来跳去的捣乱,一个乐呵呵的放羊,我这个当家不主事的只好继续当受累的媳妇了。”
无怪七音吐槽,一回来还没喘口气,就被拉到大将军府给初弦擦屁股,转日刚睡醒,就要去理鹏安楼乱成一锅粥的账目,对比起来,伺候佑死简直就像消遣放松一样。
乖乖的,怎么折腾都不会醒。别看逃难回来时头发乱成杂草,但仔细梳洗过后,也是黑亮顺滑得十分好看,七音偶尔起了玩心,会给佑死的头发编上一对麻花辫,或者梳上个高高的发髻,然后插上一朵大花。
当然,抢在佑死醒来之前一切都会回复原状。
佑死也是古怪,昏睡三日醒来后,除了吃饭和出恭之外,就是……砍柴。
没错,花着日居百两的房价,专程跑到鹏安楼里砍柴……
把截好的树干往半空中一抛,一阵刀风过后,就是端端正正的四等分、八等分、十六等分,甫一落下便严丝合缝地码成了一摞。
鹏安楼围观众人一阵鼓掌,就跟捧场看杂耍一样,眼瞧着就差扔把铜钱打赏了。
七音继续持着他老妈子事事操心的秉性,给佑死撑面子道:你们都别瞎起哄,贵客他这是练功呢!练功!
鹏安楼——又是欢乐的一天啊。
初弦看着大家这么欢欢乐乐的,觉得这样的日子过得愉快又舒心。回不回家又怎样?他既不图家产,又不图大将军嫡长子的地位,关心的人都过得好好的轮不上他来操心,不对付的人初弦只当他们是个屁,放了就放了。
唯一郁闷的是,清歌还是不放心初弦单独出门。
“清歌你谨慎得简直过了头,那边又不认我这个所谓的卫家大公子,没有任何利害关系的,他们没事过来找我麻烦干什么?凑一起打麻将吗?”
初弦一副“你想太多”的表情。
清歌心事重重,他有他自己的顾虑。
初弦有时会去厨房帮七音的忙,七音总是嫌弃他越帮越忙,于是就让他老老实实陪着说话就算帮忙了。
“七音你不是最讨厌下厨的吗?怎么看你给佑死做饭就做得那么带劲呢。”
初弦一边说一边扫荡食材,眼看着一碟之前炒好准备配菜的虾仁一粒一粒都要被吃光了。
七音一把将碟子夺了回来,道:“人家贵客倒贴银子来做砍柴工,还不容吃几顿饭吗?也多亏人家给楼里添了那么多进项,我们才不至于当裤子。你们这帮家伙真是忒不厚道了,人家砍柴时也不说帮我拦着他的。”
“过去为了客气也不是没拦过,我们码在一起都拼不过他啊。没见过谁砍柴能有他这样的气势,遇神挡神遇佛杀佛的,我们都怕他一个顺手把我们也给削成了柴火。闹到最后连清歌都懒得管他了。”
七音不禁叹口气。
佑死每小半年来鹏安楼一趟,待的时间不长,也就不到一个月的功夫,但这段时间就能自主把鹏安楼接下来小半年要用的柴火都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