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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多管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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晔城有座鹏安楼,楼内有双绝:清歌的琴,初弦的貌。

清歌的琴,琴声不鸣则已,一鸣绕梁三日而不绝;初弦的貌,唇若点朱面若敷粉,浓丽却又丝毫不见妖媚艳俗,当真是绝世无双。

可惜有时候看着完美的事物,偏会留下致命的瑕疵。譬如说这两位双绝:清歌指尖琴曲艳绝,却是个哑者。初弦容貌艳冠群伦,却毫无当家头牌的气质,不仅举止粗鲁,脾气也是大得很。

总之,老天还是公平的……

鹏安楼位处城南,相对城门与城中心偏僻不少,但却是近几年晔城最为繁华的地段,尤其是到了夜间,香风满巷,红烛灯火彻夜不灭,丝竹声乐之声通宵不绝。楼中美人虽都身为男子,俱是服饰精致举止翩然,偶尔扶栏向街头望去,眼波流转间便勾去路人半片心魂。

很明显,鹏安楼是家高等风月场所,不管外表如何光鲜,取名如何气势,充其量也不过是个令常人不齿的男伶馆而已。

今日鹏安楼的白日还是如以往般的清闲。午后的阳光暖暖撒入天井,楼内男伶们有小憩的,有打屁聊天的,有看书下棋的,总之,一副悠闲惬意的景象。

鹏安楼头牌初弦一袭红袍,正坐在案前啃着西瓜。案后鹏安楼之主清歌捧着个账本,左手算盘叮呤当啷不绝作响。

“清歌你再多算几遍,库里也不会多出几两银子的啊。”

算盘声响烦躁得令初弦直打瞌睡,使他企图以说话来引开对方的注意力。

一下子猜出他的心思,对面的人抬头对初弦无声笑笑,正拨弄算盘的手刻意将动作放得轻柔了些。

初弦还是不死心,继续懒洋洋道:“清歌,你来给我弹个琴吧。”

清歌放下算盘,向初弦指了下账本,摇摇头。

初弦啃着西瓜道:“算账又如何,不算又如何,该赚多少还是多少。财神爷不偏向你,你又能奈何?”

清歌被他说得有些无奈,叹了口气,转身要去取挂在墙上的七弦琴。

“不好了!不好了!出人命了!”

门外惊叫声突兀响起,初弦被惊得呛了一下,满口西瓜汁尽数喷在清歌的月白衫子上。清歌低头看了看,倒也没恼,掏出汗巾擦干初弦的嘴,拉着他去探查情况。

楼内众人原本百无聊赖的,一听有热闹,全数撂下手头的事乌压压往声音来源处冲。清歌赶来的时候,闹事的屋子里三层外三层的已经围了不少人,都伸直了脖子往里瞧。

屋中央一个清秀男子正抱头痛哭,围着的几个护院有压着那人肩膀的,有去解梁上绳套的,手忙脚乱俱是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

一看就是要自缢却被人发现,结果没死成的。

清歌上前拍了拍那清秀男子的肩膀,男子抬头见是楼主,连忙如抱住救命稻草一般抱住他的腿,更是失声痛哭起来。

原来那清秀男子名唤洛笙,是鹏安楼内养着的长笛乐手。数月前在外偶遇晔城某一官员家不受宠的第九庶出小姐,彼此倾心,但碍于身份悬殊,不敢将此恋情抬出明面,一直在暗暗筹钱准备寻个月黑风高夜携小姐私奔。可惜还未等到他筹够钱,小姐就毫无预兆的被她那狠心的爹送给了某个大人物做小妾。

“她讲过,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洛笙大哭,“这个愿望我恐怕只能来世为她实现了……”

初弦被酸得翻了个白眼,他性子直,向来不藏着掖着,直接指着他骂道:“哭哭哭,一个大男人哭能管个屁用!”

就在洛笙被他吼得僵着嘴停止哭泣的时候,初弦又继续道:“你心上人现在在哪里,在迎亲路上还是已经入了府?路上的话,那就还有机会能抢回来。”

洛笙绝望的摇了摇头:“已经入了宅门,没有希望了……”

“只要还没入洞房,就有机会。”初弦咬牙想了一阵,对他道:“那我们就等……”

余光扫见周围众人都在支起耳朵凑热闹,初弦把还未出口的下半截话咽下去,没好气的挥挥手冲他们道:“都还围着做什么,没有大家什么事了,该干什么都干什么去。”

见没有什么热闹可瞧,众人纷纷七嘴八舌一哄而散,周围一下子静了下来。初弦抬起头,只见空荡荡的房中,唯有清歌留了下来,眼神带着怀疑的正望着他。

初弦道:“清歌,你留下来干啥?”

清歌怀疑的眼神仿佛也在道:那你又留下来做什么?

“我……”初弦有些心虚回,“我要留下来疏导疏导这家伙,万一他又要寻死觅活的话该怎么办?”

清歌一听,拉了矮凳,也坐在了一旁。

初弦见状赶忙将他往门外轰:“你也来疏导?你是哑巴,最后还不都是由我来说。这样吧,我负责劝导,你负责回楼上看帐,合作搭配,干活不累。”

清歌牵过他的手,在他手心中写下“多管闲事”四个字。

初弦笑了下,双臂搭在清歌的肩上,艳丽的面容几乎要贴上了清歌的脸,他缓缓道:“还说我呢,你不也是多管闲事——管我的闲事。”

然后趁清歌失神的功夫退回屋去,砰的一声闭紧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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