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下旬,赶着夏季的尾巴,平南的局势总算是控制住了。
疫病得到控制,赈灾工作顺利进行,民心趋于稳定,被大水冲毁的房屋开始重建,一切似乎正在向好处发展。
但看看空了快一半的国库,还有西境前线的奏报,南知意就觉得无比疲惫。
皇帝身体一年不如一年,太医建议他静养,不要过度劳累,于是他也就顺势放权给了南知意。
除非发生什么大事,像平南水灾这种之外,基本都是南知意在拿主意。
有时折子太多,到子时都看不完。
前生南知意身体不好,没这种焚膏继晷的机会,现在试了一遭,发现他冬天染病时的状态不相上下。
浑身上下不剩几分力气,头疼得像是被人灌了大桶的冰水,昏昏胀胀要炸开了似的。
南知意仰靠在椅子上,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他手臂搭在眼上,毫不掩饰脸上倦意的厌烦。
西境前线小规模冲突不断,目前还处于试探阶断,但最多再过一月,双方主力就会正式交锋,定安侯怕是有的打了。
平南一众涉事官员被押回望宁城受审,叶晚萧查出平南官员私吞大坝岁修钱款,以及过去虚构灾情,贪污赈灾银之事,涉案官员上百。
其中五十九人处斩,其余涉案官员或发配边疆,或革职查办。
平南官场几乎从上到下都被清查了一番,叶晚萧也因此升任户部侍郎。
相较起来,朝堂上另一件事就有些不那么起眼,甚至有些好笑了。吏部尚书叶正德办事不利,被贬为了户部侍郎。
正好和他女儿同品同级,点卯散衙,来来去去都在一个屋檐下。怎么能说不是一个好笑的笑话呢?
不过叶大人应该是觉得不怎么好笑的,连续几日都阴着个脸。
福全见他精力不济,着人去把炉子上温着的燕窝羹端来。
南知意放下手臂,饮了半盏茶醒了醒神,打算把剩下的折子看完再去休息。
皓月清风掠过窗沿,灯火摇曳,映在南知意蹙起的眉间,这一刻,他就像一个真正的皇帝。
“殿下,不若先去睡吧,剩下这些明天再处理也来得及。”商黎忍不住劝说。
他担心南知意的身体,楠江不出宫时就一直跟在他身后。
“不必。”南知意淡淡地说,拿起另一份奏折。
知道劝不动他,有再多想说的话,商黎也只能咽回去。
福全放轻了动作,小心伺候着,生怕弄出动静,惊扰了南知意的思绪。
寂静长夜中,唯余虫鸣声声清晰。
福全发觉派出去的宫人似乎去的有些久了,正打算去看看时,楠江托着盘子叩门进来。
南知意抬头,目光微凝。
记得以前楠江进南知意书房寝宫什么的从不敲门,随意地像进出自己的房间。
什么时候变的呢……
恐怕楠江都说不清楚。对上南知意的目光,楠江石化了似的,手托着托盘,有些不知所措地立在原地。
明明不久前才见过面,却莫名觉得好像已经过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