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俯视众人,抬手朗声说:“平身!”
“谢万岁!”众人起身回到席位上。
主角到场,准备多时的乐师们立即奏响乐曲,美貌舞女踩着莲步来到殿中央。裙裾旋舞,披帛似流光飞扬。众舞女呼啦一下聚拢,待散开时,一白裙美人手持红梅款款起身,殿中乐曲也从欢快转为轻柔,伴随美人舒展身体,犹如山野精灵误入人世。
楠江看得都转不动眼珠了,拍了下福全想问这人是怎么变出来的,却不想南知意不知何时侧眸看了过来。楠江立马闭上嘴,专心看舞。
南知意挑了下眉,他只是见楠江看的如此专注,有些好玩罢了,结果竟是把人吓着了。他无奈地转回头,眼睛看着殿中歌舞,心思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一舞毕,那白裙美人将手中红梅献给了方贵妃,妙语连珠将人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酒酣意正浓时,方鸿飞酒劲上来了,头晕胸闷,和皇上贵妃讨了恩典,出去透气了。
几轮歌舞过后,皇帝又起兴让众人作诗庆贺,由方贵妃出题。拔得头筹的乃是吏部尚书叶正德三女叶晚萧,小姑娘年方十岁,眉目如画,清丽动人,自有一股书卷气在身上。
方贵妃将叶晚萧叫上前,细细地打量着她。
同时,南知意的目光也落在了叶晚萧身上。
又是一位老朋友啊,南知意饮了口茶,想到前世叶晚萧的经历,他打算寻个机会好好与她谈一谈。
南昭之事不用着急,总归有自己和皇帝这两道槛在前,十年内景王府不会有事。叶晚萧那边就比较麻烦了,她是女孩,又非皇亲,南知意自己也受限,能插手的地方有限。所以他只能提点叶晚萧几句,剩下的便看她自己了。
不过,南知意对叶晚萧还是很有信心的,毕竟她可是前世的叶相啊。
“芝兰玉树,聪颖灵秀。”高位上,方贵妃对着叶晚萧满意地点头,“叶大人可真会养女儿。”
叶正德起身道:“谢贵妃娘娘夸奖。”
皇帝和方贵妃各赏赐了叶晚萧一堆好东西,方贵妃甚至拔了头上一支红宝石桃花金步摇亲自给叶晚萧戴上,足见其喜爱。
发现南知意的目光一直有意无意地往叶晚萧那边瞟,楠江心里纳闷,同时还有些堵。就像小孩子面对来分长辈疼爱的弟弟妹妹那样,就是从年龄上看,楠江自己才是小的那个。
这下楠江越想越郁闷,快把自己给气哭了,手里的桃花蜜都不甜了。
这边楠江拐进了牛角尖,死命地钻着,那边南知意似有所感,拿了个橘子递给楠江。楠江好哄的很,橘子到手什么叶晚萧叶早萧的,全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福全将楠江喝了一半的桃花蜜接过来抱在怀中,他对楠江说:“橘子先揣着,等回去再吃。”
“哦。”楠江盘玩着橘子,垂头应声。
“马上要献礼了,鸿飞怎么还不回来?”方贺看着一旁空着的位置,眉心突突地跳,他总觉得可能要出事。方贺揪了个宫人,请她去寻一寻方鸿飞。
那宫人刚刚出去不久,一名小太监快步走到王贵身边。不知说了些什么,便见王贵面色骇然,瞅了一眼高位上的贵妃,叹了口气,躬身低唤道:“皇上。”
“嗯?”皇帝侧眸。
在方贵妃和南知意的视线中,王贵压低了声音说:“方家小公子吃醉了逛到梅园那边去了,因醉酒神智不清,一时不甚,损坏了牡丹台里的牡丹……”
说到后面,王贵声音越发低了下去。这宫中谁人不知,故去的先皇后江氏就是皇帝心里的白月光、朱砂痣,谁也冒犯不得,她留下来的那些个东西,哪样不是让人好好敬着供着。这方小公子可倒好,竟敢动皇后娘娘生前最爱去的牡丹台里的花。这不上赶着找死吗?
果然,皇帝刚才还算和颜悦色的脸上霎时阴云密布,抄起酒杯往下面砸去。
“!”
乐声戛然而止,舞女们惊惶地伏地跪下。席上众人也是惊诧莫名,一边想什么事惹得皇帝大怒,一边起身跪下,齐呼:“陛下息怒!”
陛下的怒息不了。
皇帝指着方贺厉声说:“方贺!你养出来的好儿子,竟敢冒犯先皇后!”
“!”方贺这下知道为何方鸿飞一去不归了,他在心里将人骂了个狗血淋头,也不敢问方鸿飞究竟做了些什么,膝行上前,冲上座的皇帝请罪,“是微臣教子无方,纵得那孽子目中无人,肆意妄为,请皇上降罪。”
方贵妃亦跪在皇帝身旁,哀声说:“冒犯江姐姐确实是大罪,但还请皇上看在鸿飞年纪小,又不胜酒力的份上,从轻发落吧。”
看在方贵妃今日生辰的份上,皇帝没下她面子,只罚了方鸿飞一月禁闭。而方贺教子无方,罚俸一年。
对这个结果,南知意还算满意。想到收起来的那块碎玉,他垂眸又饮了口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