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黎抽出一卷画打开,说:“他还有好些画没来得及展示,等看完我给他送过去。”
可话音刚落,贺时清忽然弓身猛烈地咳嗽起来,他以手掩唇,神情痛苦。
“时清!”商黎面色骤变,手足无措地盯着贺时清。
等贺时清终于止住咳嗽,他张开手,鲜艳的红色落在惨白的掌心,刺目非常。
手中的画飘到地上,商黎面无人色:“时清……先前陛下派来的太医还在府上,我、我马上去叫。”
“等……”没等贺时清说完,商黎已经飞奔了出去。
见他急成这样还没忘记关门,贺时清有些好笑,他用帕子擦净手上的血迹,弯腰捡起地上的画纸。
在看清画上的内容后,贺时清神情微凝。朱墙黄瓦,远处殿宇高立,很明显这画的是宫皇内院。朱墙的一角破了小洞,衰草掩映间看不分明,几名宫女一边说笑一边推门而入。这副画仿佛是活的一样,将往日皇宫中的一角无比清晰地呈现在了眼前。
贺时清指尖拂过画纸,陷入沉思。
另一边,楠江还没发现自己忘东西了,回去路上,他遇到了个脏兮兮的老头,因为偷了个烧饼被人追打。
楠江见老头年纪大,衣服又破又脏,便动了恻隐之心,替他付了烧饼钱。老头说自己是修士,为了感谢楠江,要给他算命。楠江感觉好笑,真要是修士哪能让凡人追着跑,可又推辞不过,只得应了。
老头掐指算了半天,笑嘻嘻地说:“公子这命格奇的很,说好也不好,说不好也好。”
楠江听不懂:“什么意思?”
“小公子本该是大贵之命,却遭人陷害,失去了本该拥有的一切,这大贵之命便也成了催命符。”老头摇头晃脑地解释,“然而公子命中多贵人,总能化险为夷。”
楠江心不在焉地听完,说:“原是如此。天色晚了,老先生也早些回去吧。”
见他不信,老头也没多说,只是莫名地问了楠江一句:“若能重来一次,小公子想不想夺回自己原有的东西,体验一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楠江愣了下,旋即笑道:“那还是算了,万人之上的地位也要承担难以想象的责任,我只是个普通百姓,当不起那样的好运。”
老头笑了,说:“我知晓了。”
两人相互道别,朝长街两边走去。楠江看不见的是,老爷子几个闪身就来到了贺府门口。
……
翌日下午,阳光沿着门框在地上画出一个长方框,楠江把自己裹得厚厚的,捧着书坐在门槛上,他的影子被投进了长方框里,似一幅栩栩如生的剪纸。
昨夜楠江做了个怪梦,梦里有个老修士,叽里呱啦对他说了一大堆不明所以的话,说的他脑袋疼,早上起来还感觉脑瓜嗡嗡的。不知是幸还是不幸,梦里老修士说的话他一句都不记得了。
日头渐渐西斜,已经到了南知意和楠江约定的时间。楠江不时抬头看一眼门口,没多久就等来了南知意。
南知意推门进来,身后还跟着太监模样的商黎。他笑着说:“要带你出去得费些功夫,等会赵公公会把你把打扮成小太监的样子,到时我们出宫去玩。”
楠江合上书,看着南知意欲言又止。
南知意歪头问:“怎么了?”
楠江低声说:“我有些话想单独与你说。”
南知意敛眸说:“好。”
房门关上,隔绝了阳光,商黎守在外头,他有武功在身,一扇薄薄的木门挡不住他,房间里的声音十分清晰地落入他的耳中。
“原来是这样吗……抱歉,我不知道。”这是南知意的声音,愧疚又无措,装的跟真的似的。
楠江有些急切地说:“这不怪你,我以前也没和你说清楚。”
南知意顿了片刻说:“那你现在要怎么办,和我绝交吗?我不想绝交……”
“没、没说要绝交。”楠江摆摆手,说,“只是我觉得这种事有必要先说清楚。”
南知意拉着楠江的手,满脸认真地道:“我代我母妃向你赔罪,今后我也会努力弥补你的。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别不要我,好吗?”
听着南知意故作可怜的话语,楠江完全忘了之前想好的说辞,连一柱香的时间都没坚持到就败下阵来,晕晕乎乎地答应了。
“楠江,你真好。”南知意笑逐颜开,他说,“先不说这个了,抓紧时间换了衣服好出去玩。”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