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从前只知方贵妃表里不一,未曾想到方贵妃的儿子竟也是个让人琢磨不透的。
画屏凑近周云娘,低声说:“云娘,你说大皇子这是什么意思?他是知道了吗?那贵妃娘娘那会不会也……”
周云娘握住画屏的手,沉声说:“别自己吓自己,若是知道,他又怎么会和楠江成为朋友,也不会来警告我,怕是直接寻个由头将我们弄死了。”
“说的也是。”画屏还是愁眉不展,又说,“可大皇子接近楠江究竟是为了什么?总不能是缺朋友吧。”
周云娘摇头:“我也不知道。”
画屏回头看了一眼灯下认真读书的楠江,说:“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周云娘还是摇头:“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当初收留楠江时周云娘便是这样说的。入宫前她听说当今圣上后宫宁静,方贵妃贤良淑德,善待宫人,哪知道会一次次面临这种匪夷所思的事。
洗漱时,周云娘一边给楠江擦脸,一边语气犹疑地问道:“楠江,你知道你那个朋友是谁吗?”
楠江被周云娘擦得脑袋左右乱晃,闻言,艰难地仰起头说:“他说自己叫南昭,应该是皇室的孩子吧。”
周云娘说:“南……昭?”
“是啊,怎么了?”
周云娘看着楠江清澈的眼睛,想说什么,却又想起怀里躺着的银簪。她默了须臾,摸摸楠江的头,改口说:“你还记得你母亲怎么死的吗?”
“嗯。”提及往事,楠江肉眼可见地失落起来。
周云娘将巾帕丢回木盆里,问:“你恨杀死你母亲的方贵妃吗?”
楠江不懂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偏头想了片刻才说:“不恨。因为贵妃娘娘只是在执行后宫的规则而已,我要恨也该是恨制定出这项规则的人。”
“……”周云娘面色有异。楠江说的本没有错,可他的亲生母亲根本不是什么与侍卫私通的宫女,更不是因宫规而死。
洗完脸后,楠江已经去收拾桌上的书了。
周云娘看着楠江单薄的背影,内心挣扎许久,还是打消了告诉楠江真相的念头。这后宫之中,方贵妃一手遮天,前朝的方家亦是大族,而大皇子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手段。且不说她们有没有能力将事情捅到皇帝跟前,即使楠江真的被认回去,他又能在大皇子手下活多久?
楠江并不知道周云娘心里的想法,他抱着刚晒过的被子,怀着对明天的期待坠入了梦乡。
翌日,南知意刚来到学馆,便见南昭抱了手炉在门口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看,明显是在等他。
南知意拢了拢大氅,走上前笑问:“南昭,你怎么不进去?”
南昭见南知意来了,立刻飞奔过来,人还未到近前,一连串的“哥”便已入耳。
“哥哥哥哥哥!”嘴巴快的跟被火燎了一样。
“这里没有哥哥哥哥哥。”南知意看着冲到近前险些没收住劲的南昭,伸手扶了把,问,“发生什么新鲜事了,这样着急?”
他面上表露出几分好奇,抱着手炉看着南昭。
南昭喘着气说:“找、找回来了!”
算算时间,应该就是今年初冬的事。
南知意明知故问:“什么找回来了?”
南昭终于喘匀了气,大声说:“定安侯的儿子找回来了!”
南知意装出惊讶道:“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找回来的?”
“今早的事。”南昭和南知意并肩往书馆里走,边走边说,“听我母妃说今日清晨定安侯夫妇调了大半府兵,将城内一家客栈围得水泄不通,说是要接回失散多年的儿子。父王得信后匆忙赶过去了。看定安侯这次的架势,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南知意浅笑着说:“那我们该想想要送些什么见面礼给定安侯之子了。”
“嗯,是该认真想想。”南昭说,“金玉什么的太俗,也不好玩;弓啊剑啊什么的,万一他不会用呢;至于吃的,又不知他有什么忌口。”
南知意坐到位子上,偏头说:“他比你我小不了多少,送些你觉得新奇有趣的就好。”
南昭有些犹豫:“能行吗?”
“当然行。”商黎和南知意的侍卫都退了下去,南知意理着自己袖子说,“小孩子都喜欢这些。”
南昭反驳道:“可是哥,你就不喜啊。”
南知意说:“以前我也喜欢。”
南昭被说服了,开始思索挑什么逗趣的玩意好。他心中跟猫挠似的,对这个不曾谋面的公侯之子满是好奇。
南知意心中没太大波澜,毕竟前世他就通过南昭接触了解了这位未来的定安侯世子,江溯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