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剌剌坐在地上的黑色雌虫笑起来,他们的鳞都碎了一些,撕咬过程中发生类似的情况是难免的。
对方不至于因为这种事情同他生气。
结果克拉克叹了口气。
“我的鳞片最近看上去没什么光泽。”
像是被什么事情所困扰,银灰色的虫停顿了一下,仿佛在思考要不要也坐在地上,但是直系出身的矜持让他没那么做。
“它们看上去不如以前明亮。”
“???”
朋友你在说什么。
有伴侣的核心种比起之前多了些偶像包袱,会注意自己的形象,几乎再也不干打架打到衣服飞飞的事,但他还没有细致到时刻关注自己的每一片鳞。
“它们和以前一样啊。”
摸不着头脑的虫做出了光棍发言。
于是一路跑到训练基地的雄虫,刚一进入巢穴场地,就看见他那扔掉工作的翘班伴侣,正同灰翅族群的亚王虫在一起,悉悉索索地研究着什么。
两只虫同时抬起头来,冲格拉打了个招呼。
“你好,罗克珊。”
“你怎么过来了?”
格拉没有卖掉给自己通风报信的年轻灰翅,笑着摇摇头。
“我来喊你吃饭。”
萨克帝充分体现了何为有了伴侣不要兄弟,当场站起身,拍拍克拉克的肩膀:“别担心了,它们好好的,亮到可以照镜子。”
一把接住雄虫,核心种的尾巴摇了摇,走形式般地敷衍问了自己的盟友一句:“我去吃饭,你来吗?”
对方只是礼貌地笑了笑,并未移动:“你们去吧。”
直到萨克帝牵着格拉离开训练场,亚王虫还在沉思。
“他怎么了?”
走远之后,雄虫小声问:“我尝到了一点点忧虑的味道。”
“他觉得自己的鳞片不如之前健康。”黑色的雌虫回答,尾巴不由自主地同格拉缠在一处,行走的过程中也没有放开。
“我看着没什么差别,我们打架的时候他挺凶,根本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
已经理解到自己伴侣拥有一颗直男大脑的虫笑出声。
“他当然没生病。”
轻声说着,格拉晃一晃他们牵紧的手,心情轻松:“他只是在想一些事。”
“人类,很难接受比自己年长很多的伴侣吧。”
他们一起向着居住小巢穴的方向走——在联盟建立后,灰翅族群的亚王虫提议更换一处更大的居所,但萨克帝拒绝了。
他挺喜欢自己目前的小巢穴,也挺喜欢后面的湖,暂时没必要搬家。
格拉慢慢地同有着人类灵魂的伴侣解释人类的心理,好离谱的场景。
“我们见到伊芙琳的时候,她针对我成年没多久这件事表现出了惊讶和打趣。我想对于人类而言,过大的年龄差会造成伴侣间的压力,他们——你们的文化似乎认为同龄者更为适配。”
“克拉克又不是人类。”
萨克帝的恋爱学只有对着伴侣的时候能拿到一个及格分,其余时刻全是零蛋。
“他还没到盛年期中期,会在巅峰状态停留很久,人类看见他只会羡慕、或者说惊恐得掉渣。”
“但他的伴侣是人类。”
轻轻地叹息着,格拉没有放开对方的手。
“他很爱亚瑟,所以会产生不必要的顾虑。”
“陷入爱中的生物全是傻瓜。”
这是雄虫对于自己的判词。
“我是这样,你是这样,每一个患得患失的人或者虫全都如此。”
“我们都担心自己还不够好,永远想把最好最好的展现给对方,哪怕知道这失于理智。”
爱情是一只自由鸟,不羁又难以驯服。威胁或乞讨都是惘然,一个多言,另一个不语。
“他很难在抚育者的身份和伴侣的身份间找到平衡。亚瑟对他而言太过年轻,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在还未学会接受这种关系的转变前,他就已经开始担忧未来。”
担忧人类在某一天先行离去,也担忧对方将目睹自己在离开巅峰状态后所呈现的虚弱。
而这一切是所有生命都将必经的路。
“于人类而言,父母的衰退意味着后代顺利长大成人,时间的流逝带来了伤感,但也带来了喜悦和新的未来。然而对于情人而言,它将变得难以接受。”
所以银灰色的雌虫曾经以厮杀为天性,视胜利之外的事如无物,但现在居然会关注自己鳞片的美观度。
萨克帝肃然起敬。
“格拉教授的私人授课让我学到了前所未有的知识。”
作为回应,白色的尾巴抽了萨克帝一下。
最后雄虫实在没忍住,也一并笑起来。
“其实这种事情很好解决。”
他信誓旦旦地说,小鳞尾哗哗地甩:“让亚瑟同他谈一谈就好。”
“现在时间河的港口建立,灰翅的栖息星域同卡姆兰之间畅通无阻,克拉克可以随时去探望他的人类。”
尚不知自己和伴侣讨论出了惊天坑虫操作的格拉,兴冲冲地牵着对方的手,走向他们的小巢。
“亚瑟很厉害的,我们相信他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