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一个人需要去死的话,那个人只能是你。”
赵辛野闭上了眼睛,却迟迟不见刀锋落下。
什么东西掉在了他的被子上。
女孩子似乎是呜咽着笑了一下。
赵辛野有些不解的睁开了双眼:“为什么不动手……”
他刚开口,游理忽然双手抓住他两侧的锁骨扑了上来,拇指压住了他的喉管,他呼吸都有些困难。
赵辛野抑制住了本能反抗的冲动,等待着自己死亡时刻的到来,可是游理却没有再发力了。
女孩子就这样以一种奇怪的姿势靠在了赵辛野身上,无声的哭了起来。
“我想杀了你……我真想杀了你……凭什么啊……”
她断断续续的说着,声音因为沾染了哭腔而模糊,赵辛野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只是觉得眼前这个小姑娘很难过。
他深吸了几口气,终于身体有了些力气。
他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
他拍了没有几下,游理的哭声放了出来,她的双肩颤抖着,嘴上语无伦次地说着咒骂的话。
赵辛野只是沉默地安慰着她,直到她的泪水打湿了自己的衣服。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游理渐渐冷静了下来,她坐在了赵辛野床边的凳子上。
她看着前方的眼睛没有聚焦,赵辛野眼眸深处藏着的更深更绝望的麻木。
二人看着彼此许久,谁都没有说话。
赵辛野垂下眼眸,看向了刚才掉落在被子上的那把形状怪异的刀上。
他拿起来仔细端详了一番,发现这把刀两侧未开刃,前端很尖,整个刀体呈半透明模样,内有空洞,洞口连接着里面蜿蜒曲折的导管。
与其说这是一把刀,不如说这是一个像刀的针管。
游理刚要开口,却被赵辛野先一步道:“你要来取我的血吗?”
他说完又自己否定道:“不对,取我的血不必这么麻烦……”他抬眼,看着她问道:“……你要我去‘杀’谁?”
可能他的话语太过笃定,游理愣了几秒。
可是这个小姑娘却没有露怯,片刻后她承接着他的话头道:“我要你去‘杀’秦译。”
赵辛野眉头微皱:“为什么?”
游理听后笑了:“你说为什么?赵谢,你那么聪明,你想想为什么?”
“我不明白。”
“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装傻?你难道不是知道秦译的所有秘密后因为害怕才把自己自残进医院的吗!?你现在在给我装什么!”
“我真的不明白,”赵辛野气息有些游离,“我需要你给我解释。”
游理哂笑着摇摇头:“你什么不明白?你不知道知道维度空间吗?你也知道他的关联人是秦译吧?你们都知道‘全维绞杀’吧!就我不知道啊!”
“我妈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过半个字!秦译也没有给我提及过!凭什么要死的是他!凭什么不是你!”
“明明你才是那个该要下地狱的人!”
“明明是你恶事做尽、挑起战火!是你手上血债无数!为什么要他去偿命!”
“那个该死的明明是你!”
游理失控的哭喊着,赵辛野听着他的话,只觉得愈发茫然。
他曾经在秦译的密室里看见过“全维绞杀”这个词,也浏览过维度空间的手册,也记得那个手册落款的名字叫“游清知”。
游理说的词他都能听明白,但是组合在一起却是如此让人费解。
“你先冷静咳、咳咳……”赵辛野说话的声音大了一点便不住的咳嗽,他躬下身缓和了片刻,才继续道:“我确实不懂你在说什么。”
可能是他的目光不带任何虚伪的颜色,游理看着他许久,眼泪如珠串般从脸颊滑落,她绝望的道:
“这个任务从一开始就是个必死的任务啊……”
全维绞杀。
清除每条世界线中目标存在的痕迹,世界线内关联人物与事件会相应的模糊逻辑。
施术者与目标同等后果。
“所以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赵辛野死死地抓着方绰锦的上臂,周围的浓雾在风云中变换,模糊了他脸上的癫狂笑意。
空间内开始剧烈的震颤着。
“意思是……”赵辛野每说一个字苍穹便像是瓦解离析一般碎裂落下,世界犹如末日,他看着方绰锦有些慌乱地眼眸,微笑道:
“方绰锦,我愿意赌上我的命……不,是我所有时空内存在过的痕迹,拉着你一起,消亡于此。”
“就算你赢了千百次,最后这一局也是我赵辛野赢!”
大片的天幕落下,二人周围的土地出现了深不见底的裂痕。
方绰锦看着这天崩地裂的场景,终究是慌了神。
“你个疯狗……”
“被疯狗咬死的感觉怎么样?”赵辛野死死抓着他的臂膀,土地上凭空出现了无数条细细的黑色藤蔓缠绕住了方绰锦的四肢,阻碍了他逃脱的脚步。
“你个疯子!这样你也会没命的!没人记得你做了什么的!你做这个是没有意义的!”
赵辛野看着他彻底慌了的模样,大笑道:“我管它有什么意义,能让你难过,便是我最大的意义。”
“赵谢!!!”
“我来告诉你这个故事的结尾该怎么写,”在世界崩塌的所有杂音里,赵辛野的声音却异常清晰可闻,“为祸世间的两大恶人在维度空间内魂飞魄散,他们的所做过的所有恶事一同消散,每个时空都不会再有赵谢和方绰锦,每个世界都不会再有‘荣生基金’的存在。”
“没有人会骗取财款,也不会有人挑起战火,也不会有人流离失所家破人亡!”
“赵谢!你已经疯了!”
“所有的世界都会好起来的。”
“你放开我!”
“除了我们俩。”
“赵谢!”
“毕竟我们罪有应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