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就是你做出了解药?”地锦远远喝问。
何闻闻看也没看他,直接绕了过去。
“你一个妖师!”地锦手腕一动,何闻闻长袖一扫,妖爪嗖的一声,地锦身形一退,妖爪快如流梭。
地锦长剑一震,磅礴妖力顺势压下,何闻闻脸色骤变,谁想夜红兰芝与乐卿同时出手。
轰的一声,妖力激荡,夜红兰芝迅速收剑入鞘,挡在何闻闻身前,乐卿的手被人摁住,四方夺稳稳将对方呼之欲出妖气压了下去。
地锦微退一步,身后妖风呼啸,她怒不可遏,自己又无力面对这么多高手。
“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到底是谁欺人太甚?”乐卿笑得疲惫,“大敌当前,你还和从前一样只管自己死活,真以为那些蜻蜓不会攻进来吗?”
地锦哑口无言,目光转向夜红兰芝,夜红兰芝顿了顿,道:“我说过,他是阳殿炼妖老,目前唯一可能做出解药之人,还望族首能以礼相待。”
“和她这么客气做什么?”乐卿不满地哼道。
地锦气得咬牙,却又无能为力,最后愤愤地带人离开。
这里面积不大,只有一排破旧房屋,但比外面已经安全太多,至少不用担心突然出现的蜻蜓爪。
很快,乐卿和书斫将路上遇到的族人也带入了无垠茂。何闻闻还是大方地把解药分给了众人。
“鼠头花的解药能解蜻蜓的毒?”寇槐之前也吃了解药,但因为他侍妖的特殊性,并没有察觉解药有什么不妥。
换句话说,看起来是他中毒,实际上都是由他的侍妖承担,而他侍妖虽然没什么攻击性,可生命力极其强悍。
此时,阿虫正趴在他肩膀上休息。
何闻闻捏着药丸,思量片刻,道:“能解个七八,其余要靠自身化解,换句话说,对妖来说解药够用,如果换作人,恐怕不行。”
说着,他又看向头顶白纱上挂着的蜻蜓爪,道:“我需要时间,除了解药,还有克制之法。”
他们在无垠茂待了一天一夜,射流影醒来一次,得知任枫红离开,又沉沉睡下。
当年景象仿佛重新浮现在眼前。
他们的孩子,俊逸潇洒风度翩翩,是个聪明孝顺的好孩子,他们一直想尽办法压制他体内的妖血。
——娘,如果有一天我发狂了,就让爹杀了我吧,我不想做出伤害你们的事。
——不可能,我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爹、娘,孩儿不孝。
那个孩子好像感觉到了翻腾的妖血再也无法压制,偷偷地离开了。
她找遍了所有地方,直到自己发狂发疯,终于在祈灵山边境的一个山洞找到了他。
他已经失去理智,不顾一切杀向自己,猩红的眸子,除了杀戮一无所有。
她用尽力气扑上去,换来的却是那个孩子冷酷一刀。
——阿影!
她蓦然回首,眼前任枫红杀气高燃。
——不要、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她拼命冲上前阻拦,却被那个孩子一刀扫开,随之汹涌妖力势如破竹,一剑穿心。
——不要!!!
一声凄厉嘶吼,她连滚带爬扑了上去。
怀中那个孩子目光又恢复如初,试图抬手,却还是无力垂下。
她紧紧搂着怀中逐渐失去温度的身体,呜咽痛哭,万念俱灰。
有泪从眼角滑落,射流影缓缓睁眼,又无声合上。
“不要让我再见到你,任枫红,我们结束了。”
“难道你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他杀了你?”
“他要杀就杀啊!我宁愿死在他的手上,为什么不让我死在他的手上,为什么你要杀了他啊!他是我的儿子!我的命……呜呜呜……啊啊啊哈哈哈……”
她已经痛得说不出一句话。
很长一段时间,她宛如活在地狱,处处都是那个孩子的身影,可哪里也找不到他,哪里都找不到……
直到有一天,屋门前多了一个竹篮,篮子里一个粉嫩嫩的小娃娃,对着她挥舞着小拳头。
她的神灭弓无声地震了一下。
这是个妖族孩子?她下意识将那小娃娃抱了起来,又是浑身一颤。
不对,这小娃娃不是妖,她是个人,是个身上有妖气,却活生生的人。
那一刻,她忽然泪流满面,她不知道这小娃娃从何而来,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可却突然有种感觉,她的儿子回来了,以另一种模样。
重新回到她的身边。
这一次,我绝不会重蹈覆辙,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湘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