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峭岩常年雨水充沛,草木繁盛,气候湿润,而在炎炎夏日中又多了几分沉闷。
任湘湘跟着雷婉大气也不敢喘,直觉告诉她对方心情似乎不大好,一路向着岳山族方向,根本不管她能不能跟得上,整个一个心不在焉。
草娃倒是安逸,身子小腿短所以在竹篓里不用走路,时不时还探出脑袋去够树上的果子,吃了一口,酸的的他五官扭曲,之后再也不乱摘了。
“湘湘……”
任湘湘示意他安静。
她们没有走大路,而是一条崎岖难行的小路,雷婉看起来相当熟悉,果不其然,随着风越来越闷,任湘湘隐约看到路口处好像有个石碑。
“岳山……”
这两族果然挨得很近啊!
任湘湘心底暗叹,刚到跟前,石碑后忽然闪出一人,她眼前一花,雷婉甩出袖中链,银光划过一道寒芒,对方猛退半步,刀出鞘半寸。
铮的一声。
雷婉反手收回袖飞链,出现在她面前,方才反应迅速的青年反而捂着胸口一阵闷咳,消瘦的脸上泛着病态的苍白,宽大的衣袍更将他衬的羸弱不堪,仿佛被风一吹就倒。
他对不远处的任湘湘含笑点了点头,复而无可奈何的看向雷婉,“你怎么会来?”
“什么意思?”雷婉言简意赅,似乎压着一股火。
面前青年神色平淡,沉默片刻,回道:“就是你看到的意思。”
“你!”雷婉咬牙切齿。
任湘湘下意识后退,怕殃及鱼池。这两人像打哑谜一样说些什么?她怎么一句话也听不懂?
“既然来了,正好,有件东西还你,应是最后一件了吧!”青年苍白的脸上浮起一抹浅笑,干枯的手解下佩刀,“这是跟我大半辈子的沉云。”
雷婉瞳孔仿佛像烫了一下猛的避开,直到对方将沉云放在她手中,她才失控的喝问:“蛫丧!你再说一遍,什么意思?”
“因为不需要了。”蛫丧口气淡漠,突然像换了个人,“沉云是当年你送我的,我用它废了你的手,实属不该,如今也算物归原主了。”
雷婉气的目眦欲裂,像是要将对方活剥,却又生生忍了下来,拔出沉云在两人之间迅速划出一线,咬着牙根,冷笑道:“好!从此两清。”
说完,再不看对方,转身飞快的消失无影。
任湘湘浑身冷汗直冒,提起的心脏还在喉咙眼,直到雷婉离开,那种迫人的压力才散去,她也终于能喘了口气。
“小湘湘,是你师父让你给我送药来的吗?”蛫丧和颜悦色展颜一笑。
任湘湘倏然回神,懵懂的点了点头,送上伤药。
听师父说,蛫丧是雷婉所伤,他这么多年都没有闭关疗伤也因为雷婉,可方才又是什么意思?这是要割袍断义?划清界限?分手了?
因为内伤未愈,蛫丧已经瘦的脱了像,按师父的说法,他在这么下去恐怕难以长寿,也不知道这是在惩罚谁?
她静静跟了一路,恍惚觉得树林里似乎过于安静,连方才一路上聒噪的蝉鸣都听不见了,更别说鸟叫。
湿峭岩有这么安静吗?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洒满树林,但任湘湘心底却泛起丝丝冷意。
“蛫丧族首,怎么、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任湘湘绞尽脑汁寻找话题。
蛫丧脚步一顿,漫不经心的回道:“我刚换走了巡逻的人,估摸着阿婉会来。”
“那你们……”任湘湘还想继续问,又觉得唐突,遂很快住口。
“缘分二字,本就难以捉摸。”蛫丧淡然回道,不知不觉已经来到岳山居住的地方。
岳山族人身形矮小,行动虽然不及其他四族灵敏,但耐力与防御都是最强,再加上他们天生对毒的抵抗力强,这也是为什么弓衣那群蛇总在他们这里讨不到好处。
矮小的岳山族人来来往往,看到蛫丧也都是稍稍点头,并没有太多交流,他们居住的地方多是山洞或石屋,离水源近的地方。
看着天色已晚,蛫丧便将她安顿在了一个石屋住下,任湘湘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就在刚才突然想起。
“……你见过鼠头花吗?”任湘湘脱口而出,之前雷婉姐气势汹汹而来也是为了询问这个,可被蛫丧三言两语气跑了,现在回想起来,他好像是故意这么做。
蛫丧看着任湘湘,沉默片刻,问:“你说的是延石岭那里的白花吗?我见过,应和阳殿有关。因为延石岭外有灭妖阵,我们的人无从查探。”
“但是它已经从延石岭蔓延出来了啊?”任湘湘脱口而出。
蛫丧点头,“因为它们并不是妖。”说完,挥了挥手,打断任湘湘的话,“明日你就走吧,到阳殿去问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