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可以请林总坐价值千万的超大豪车。”
“什么车?”
林景星戏谑问她,静等下文。
“地铁。”
奚泠泠微笑,她可是抢到过早高峰地铁的座位的,怎么不算豪华呢。
“呵——”
林景星闷笑两声,说:“那可真是太谢谢奚小姐了。”
“林总不用客气。”
清和轩。
王曼焦急地坐在包间里,她也没想到林景星这么爽快,这让她很意外,看来他真的如传闻中一样,格外在意汀兰基金会,毕竟是和自己母亲相关的基金会,对他来说意义非凡。
半小时后。
“哐当——”
包间门应声而开,走进来一个浑身漆黑的男人,黑衬衫微解,姿态傲慢,没等她开口打招呼,林景星已经拉开椅子坐下了,他随意地靠在椅背上,修长的双腿交叠,目光如炬,第一句话便是审问。
“谁派你来的?”
他语气刻薄,审视地上下打量她,最后那双锐利的眼睛钉在她的脸上,不放过她的每一分表情。
王曼浑身一紧,她屏住呼吸,在这巨大的压迫感下不敢轻举妄动,她有预感,倘若她胆敢口出不逊,亦或是敷衍恭维,他将会毫不留情地暴起发作,而这后果,是她决不能承担的。
她不是为了得罪他才约见的。
“林总,我是王曼,我父亲是王清郁,就任学院委员会,目前发表几十篇论文,创办多次画展,参与数次大小文化展,月前我们家偶然收到一副作品,名为《春桃》,作者为徐丽春,桐城人,与您母亲曾是同学。”
王曼斟酌着用词,小心翼翼地说着,她拿出一小副作品,同时还有数页手札,东西都很老旧了,纸张上遍布折痕,发黄破损,外头裱了一层,以作保护。
“喀——”
她站起身,轻轻放下东西。
“据我所知,徐姨和章夫人交情要好,认识多年,曾经是同桌,这幅画经过章夫人指点帮助,方得以获奖,而这几页是教材笔记,为章夫人亲笔所书,徐姨总是念着章夫人,情谊深厚,若不是年纪大了,今日也会来桐城,以叙情谊。”
林景星没有接话,只是安静地看着手札,上面满是细密的字迹,碍于空间有限,字体偏小,却是标准隽秀的钢笔字,板板正正,笔锋有力。
字迹不多,其中还混着另一人的字迹,但他毫不费力地认出了属于章夫人的字,至于另外一幅画,他没有细看,那幅画完全地出自另一人的手。
在他查阅的时候,王曼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他的身边,语气轻缓,唯恐惊扰了他,娓娓道来:“我听闻您母亲章夫人学的是音乐专业,但后自学了美术大专,毕业后分配去了小学任教,教书育人,一丝不苟,作风严厉,高风亮节,在艺术方面成果颇多,兼具音乐与美术,才华横溢,多幅作品荣获市级、县级荣誉,多次登上当地文化展,传播知识文化。”
在那个年代,能上中专已是不易,同时她紧跟时代,自考大专,提高学历,在工作上勤勤恳恳,从不敷衍,凡事竭尽全力,事事争先,可是这么好强的人却放弃了工作,放弃了她的人生。
“喀——”
林景星放下手札,眸色深沉,他家里的事并不是秘密,但这些东西绝对是费了一番功夫的,他静待后文,王清郁到底要什么。
“章夫人是极其优秀的人,工作上无可指摘,后面为了您父亲的事业毅然决然辞去工作,转去工地风餐露宿,也是有着非凡的决心,凡是相识的人,提起您母亲,皆是赞不绝口,雷厉风行,魄力惊人。”
王曼觑他一眼,他的表情没有什么波澜,她夸了这么半天,也是时候该切入正题了,于是她话头更转,提起了她父亲。
“我父亲也是老师,从小家教严厉,我时常见他备课至深夜,为了论文成果殚精竭虑,名下学生多次拜访,他不辞辛劳,加以指点,听闻此事后,十分动容,屡次叮嘱我务必把东西送给林总。”
林景星抬眼看她,意味不明地“呵”了声,王曼表情险些没挂住,但她撑住了,勉强道:“我父亲也想加入汀兰基金会,为艺术慈善添砖加瓦,希望广大学子们勤恳好学,创造出更多优秀的作品,发扬传统文化。”
“王小姐,你找错人了。”
在她说完的下一秒,林景星立刻拒绝,他冷着脸,将东西退还,神色坚决,不容置喙。
王曼当即急切道:“王家只是想助一臂之力,和恒川同舟共济。”
“汀兰基金会是我哥全权负责的,不是我。”
林景星站起身,这个话题已然没有了继续下去的必要,不得不说,这些东西是还不错,但是他并不需要,王家高估了他对于母亲的“眷恋”。
事实上,他应该“恨”她。
对他而言,母亲章雪是疯狂的,歇斯底里的,她会在家打砸一切东西,不停咒骂不归家的父亲,自他小学起,她就彻底地变了一个人,时常掐着他的脖子愤怒后悔。
“如果不是生了你。”
这是他听过最多的话,至于那架钢琴,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弹过了,而那些传说中的荣誉,早在她不知道第几次放火时便烧的干干净净了,只余下焦黑熏人的气息。
“王小姐,你不应该来找我。”
真正活在那位女强人章老师的光芒下的人,是林惟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