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钦见来人便心下了然,收起了刚欲拔出侧边的剑,他本想着实在不行将这拦路鬼全都杀了,再与陈淮木芫花逃出去。
但若那二人逃不出...也怨不得他舍弃故友,让那二人饲养鬼群,自己则孤身一人去替师姐取得‘回魂香’。
此刻城门的鬼兵还在吆喝着,嘴里念叨着鬼城门规,念叨着不可大声嚷嚷,怀中鼓出一块,这一瞧便是藏了那时裴钦赏的金块。
“他们是上修界的人!你这在包庇吗?你不知道鬼王最讨厌上修界的人了,你别以为自己当了几百年的看门狗还真当自己是个鬼物了!”
“什么?”
鬼兵听那瘦子这么说顿时急了,他说谁是看门狗呢?急忙反驳道
“象拔蚌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看守这鬼城百年,上修界人百米之内我便能知晓。
你说这话的意思是在质疑我吗?”
鬼兵说罢,伸手又指向那群围观的鬼民们,眼睛一瞪道
“还有你们!看什么看!一个嘴里都要流出水来!恶不恶心!若是鬼王大人见到了必会将你们关进牢狱!”
陈淮这见一旁的鬼民们听着小鬼兵一说,顿时脸色耷拉下来,不知是怕这鬼兵,还是怕这鬼王不喜。
“呵!那你说!她们要是上修界的修士的话,怎么办!”
瘦子象拔蚌的脖子一低,肚子上那张脸上的眼睛细细眯着,声音无不阴冷道。
他可是笃定陈淮这伙人就是上修界人,且就算不想上进给鬼王,那自己吃亦是大补的呀。
“怎么办?当然是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鬼兵冷哼一声,又对着陈淮说道“陈大娘,你就把你的脉搏给他瞧瞧好了!你这在这鬼城住了百年,虽然他们都不认识你!但我认识你呀!”
陈淮沉默片刻,她此刻当真拿不住注意,若现在抓着裴钦和木芫花跑了,那不是坐实了自己是上修界人的罪名?可若伸出自己的脉搏不被他们发现,那便是完事大吉。
但。
这也仅仅是小的概率。
“陈大娘,有我在你怕什么?你是我最亲最爱的人。你伸出手给这象拔蚌瞧瞧就罢了!况且这看戏的众鬼们,哪个不是踩着你纳的鞋垫子?”
鬼兵眼神真挚地看着陈淮,轻声安抚道,对着这可怜地老人伸出援手,还有她那挥金如土的儿子,他万万是不敢相信这老妇人是上修界人的。
“好!”
瘦子大笑一声,待得了鬼兵的允许,大手一伸便将身子佝偻着的陈淮抓了过来,不过片刻,他便对着众人大笑出声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就说!你!你们!怎么可能是鬼城的人!小兄弟!你自己看这老妖婆到底是不是鬼城的人!”
青色的荧光下,照在诡秘的街道上,鬼头攒动的中央站着三人,其间老夫人的胳膊被瘦子的大手紧紧抓住,露出一条白色的蛇影。
上修界人偷入鬼城,其身主必会附身一条银白色的小蛇;若其人偷偷潜入,白蛇不过会随着隐藏下去。
但若叫鬼试一试脉络,便会轻而易举的发现。
青朦朦的天空下,老夫人的手臂正有一条银白色的蛇影发出盈盈的白光,再向上看,一寸又一寸,映出老夫人苍白入土色的脸。
陈淮浑浊的眼睛看着身旁的裴钦,她的手臂还在那瘦子手中,于是她狠下劲来衣袖一抖,银白色的小蛇瞬间消失不见,可手臂仍被那瘦子紧紧攥在手中,肉似乎都被捏的青紫。
啪!
一只画笔直挺挺地拍在握在陈淮手臂上的爪子,将那瘦子打的后退一步,他甩着自己的脖子,双手交叠,口中对着裴钦连忙大声喊了起来
“你这小子!你不是这老太太儿子吗!也是上修界的杂碎!还有你这是什么仙笔!竟然给老子打得后退半步!”
众人闻声,但见瘦子脚下留着一滩乌黑色的血迹,再向他的身子上望,他手腕哪里已然空落落的!哪里还有什么手指?
再看那少年,一袭黑金锦衣,面容皎皎,手持画笔,似有天人之姿,想是实力不凡,不过转念一想...不会是上修界人讨这鬼城恼事?因前个把月的天裂?
“你还好吗?”
裴钦见陈淮佝偻着身子捂着自己的手臂,面上忍不住皱眉,心里想着的却是这在鬼城被发现他们三人是上修界的人如何才能脱身?
他不在乎陈淮和木芫花能否活下来,可师姐的药引‘回魂香’却是等不得的。
“你...”
陈淮微微张口,此刻心底早已乱如麻,她望着裴钦的眼眸,似乎坠入了冰窖,那是凛冬飘着雪的冷还与疏离,可此刻最重要的是,他们三人该怎么办?
怎么办...
“呀!呀!呀!好你个陈大娘!你个上修界人在这鬼城几百年,怪不得我的邻里乡亲不认识你!我也是更识不得你!你们当真是好不要脸呀!”
一柄利刃在鬼兵手中旋转,他边唱说着,边挟持住了一旁的陈淮,一副替天行道得嘴脸叫周围人无比的恶心,可若在鬼城抓住上修界人,那不无异于天上掉下了馅饼?
这若将这三人供奉给了鬼王,那日后便何愁无尽荣华富贵?
想到此处鬼兵眼神一暗,又对着陈淮等人骂道
“上修界人胆敢闯入鬼城?吾定叫你们有来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