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先走一步,你们慢慢来。”大牛给家中的夫郎买了东西,本想快些拿给他,但承诺了人的事没办完,哪能中途离去?只好加快步伐,快些将周二的东西送回家,送到了,他的任务也就完成了,也能快些回家见自己想见的人了。
至于周劲同他的夫郎或搀,或抱,或背,都不干他的事,他们两个愿意慢慢来那就慢慢来,心急的他是等不了了,满心都是快些,再快些。
在村中的土路上健步如飞,那些悠闲散步,不时低头啄食地上嫩草的鸡鸭被他这动静吓得散到两边去,“叽叽嘎嘎”地叫个不停。
一栋新建的瓦房中,一个穿着蓝衣,腰系褐色围裙的妇人端着一木盆走了出来,正要往鸡槽里放鸡食将鸡唤回来呢,见大牛疾步匆匆地走过去,立马想起了早上那讨人嫌的领哥儿回门的事。
她一天都在想这事儿,心里那口气咽不下。不单单是那下眼看人的缘哥儿看不上他们家鸡的事,更多的是琢磨张玉凤家里是不是真有那么多好东西,可以送出去讨付老板和邹老爷的欢心。
周大成前头那个死在张玉凤家里,难不成这些东西是他留下的?
陈翠蓉琢磨了一天没琢磨清楚,想着自己的外甥和他们一道去城里,应该能瞧出什么来,便想等大牛回来了,好好地问一问。
没想到这孩子一连叫了几声,就是不应,只管闷头走自己的路,好像后面有劫匪追,去投胎的都不一定有他走得快!
陈翠蓉在门口张望了一会儿,心想,罢了,一会儿去他家走一趟就是,反正也离得不远。
大牛这一路踩得鞋底都要着了,可算是在鸡上笼之前将东西送到。
“汪!汪汪!”听到外头有动静,二狗立马从檐下冲出,对着大牛乱吠一气。来的不是主子,而是外人,它当然要叫。
面对凶狠的二狗,大牛撂了担子就往后退,摆出一副英雄好汉饶命的架势,说好话道:“我不进去,是替你们家主子送东西的,他叫我送到门口,不信你闻闻,是不是你们家的筐子?”
二狗没动,而是站在原地保持警惕地看着他。
大牛早就听说二狗单挑山中恶狼的事迹了,心里是佩服的,也怕,不敢去招惹它,好言好语道:“这些我就放在这了,你留心看着些,我先回去找夫郎。”
周劲交代的也是放院子口子这儿,既是送到位,那就可以交差了,他也该走了。
大牛转过身子就往坡下跑,二狗见他没有进来,叫声渐渐止歇,村西头再次恢复宁静。
身后的天边,夕阳红艳艳地挂着,大牛头也不回地走着,一口气走回了家里才停下略略歇口气。
额上的汗从他眉骨处滑落,用袖子擦的时候,大牛才想起,这一路怎么没碰见周劲和他的夫郎?
这两人没走这条路吗?
擦好了汗,大牛也不去想别人家的事了,他自己这,还欠着夫郎东西呢。
快步走到院子,先将牛身上的牛套脖解下,然后牵着累了一天的牛去草地上吃草。这牛吃东西的时候安分,不会乱跑,大牛就放它自己在这呆着,天要暗了再赶去牛棚。
从牛车的箱板下取出城里买来的糕点,大牛进屋寻夫郎,里里外外找了一通,不见人影。听见灶房有声响,便寻到灶房,见只有他娘一个,大牛问:“娘,阿岩呢?”
刘桂花正煎着鸡蛋,仔细看着火候,见儿子一回来就找夫郎,没问一句老娘,心生不悦道:“急赤白咧地回来,就知道找夫郎,也不知关心一下你娘今天做了多少事,有没有累着!你那夫郎整日有气无力白着一张脸跟活死人似的,能扛多少事?这个家还不是老娘在操持!”
“娘,娘——”大牛赶紧将城里买的一包桂花糕递过去,满脸笑容道,“谁说我不关心您了?您最喜欢的桂花糕,我可记着呢。好久没吃了吧?我排了好久的队的才买到的。”
“怎么又花这个冤枉钱,城里的糕点多贵啊!等墟场开市了,要什么没有?”刘桂花心里是喜的,但这嘴上总得埋怨两声。
“墟场开市要到春分后了,还好久呢。城里的这个手艺好啊,大老远就能闻到香味了。娘,您别忙活了,先过来吃两块。”
“先放那先放那,等我这鸡蛋煎完了再说。”刘桂花的心情与脸色一下就被这孝顺儿子哄好了。
大牛趁热打铁道:“阿岩去哪了啊?我找他有事儿,真有事儿。”
刘桂花总算愿意透露行踪:“去挑水了,在村口老井那。不是我让他去的啊,是他自己非要去的。”
大牛这会儿不跟他娘说多的,先找到夫郎再说,“娘,这桂花糕给您放桌上了,一会儿收柜子里去,别叫我爹看到了,不然他该念我了。”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去吧。”刘桂花煎完了最后一个蛋才转身,满心欢喜地捧起她儿子买给她的桂花糕看,正想凑近闻闻味道,忽然发现这并排的桂花糕有个角陷了一块,打开包装的油纸一看,才发现顶头的桂花糕少了两块,定是被他儿子拿去给他夫郎了。
这小兔崽子!
村中的老井离大牛家有段距离,要绕过建在他们家前头的四叔家及四叔家的院子才能看到。
大牛这会儿不是用走的,而是用跑的,跑到半路就看到,他那个子小小的夫郎挑着两个装满水的木桶,艰难地朝他靠来。
大牛登时就急了,马上过去将夫郎肩上的担子卸下,担在自己肩上,急声道:“不是说家中的水都我来挑吗?怎今日你又来做这活了?”
夫郎头年来他们家,挑水栽在路边了,昏了好半晌没人发现。后来是大牛赶牛车回来,怎么也找不到人,才沿路寻了过来。
那回可把他吓半死,后面怎么着都不让夫郎去挑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