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村民口中的神明，是卜思盖斯？！

卜特尼思特看着她，眸子中全是不解和疑惑。

她不解：为什么母亲会在这里？

她疑惑：村民们为什么说她是神明？

卜思盖斯终于动了动身子，转过来，面对他们。

她站在高台上，依旧是俞白他们初入幻境时穿的那身衣服，不过脸上的慈祥温和早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陌生，甚至可以说是恐怖的面孔。

阿奇沃乐和小猎子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卜思盖斯视线落下来，最终停在卜特尼思特身上。那一瞬，她眸子中的情绪似乎变化了一下，不过那是在太快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卜特尼思特现在整个人有些恍惚，她开始不确定自己是否在现实，还是在梦中。

不过理智告诉她，她在现实。

眼前的陌生人就是自己的母亲。

可是……

卜思盖斯往前迈出一条腿，缓慢走下高台，来到卜特尼思特面前。

她伸了伸手，覆上卜特尼思特的脸。

卜特尼思特一惊。

卜思盖斯：“我亲爱的女儿，你做得很好。”

嗓音还是原来的嗓音，但卜特尼思特却往后挪了一点身子。

……那是条件反射。

卜思盖斯似乎是垂了垂眸，又或者是低了低头。

卜特尼思特感觉对方的手似乎收紧了一下。

她望着面前既熟悉又陌生的人，就看见对方把手收了回去，而后抬起双手，脸上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她望了望周围的村民，张开双臂大声道：“现在，就让我们向神明祈祷，保佑我们来年风调雨顺，平安顺遂！”

话语落下，那些押着访客们的村民无情推了他们一下。

有两人没站稳，踉跄了一下。

所幸最后还是稳住了步子。

他们望着前面的“神明”，“神明”也望着他们。

“神明”说：“不过首先，我们要先把他们，这些外来者，扰乱神明安息的家伙，全部杀光！”

“因为只有这样，神明才会愿意相信我们，我们的祈祷才会被神明听见！才会成真！”

卜思盖斯要献祭他们。

卜特尼思特意识到这一点，立刻摇了摇头：“不行！妈妈，你不能这么做！”

卜思盖斯看过来，眼中的无情被替代。

卜特尼思特又恍惚了一下。

“孩子，你被他们洗脑了。”卜思盖斯放下手，“他们是入侵者，是杀人犯！我们必须要把他们铲除！因为只有这样，我们才会平安无事。”

“不……不是的。他们不是的！”

可惜对方并不打算听进去。

“动手！”她又把手抬起来。

“等一下！”

六人之中，忽然有人喊了这么一声，周围的村民看过去，就见小猎子走出来，站在人群最前面。

小猎子挺着身子，表情严肃。

卜思盖斯恶狠狠地盯着他，弯曲的手指仿佛利爪，下一秒就要就着姿势，扑上去把眼前捣乱的家伙撕碎。

小猎子显然并不怕她，他对女人说：“你在撒谎！”

“根本就没有什么神明！你在欺骗大家！”

此话一出，周遭窸窣声不断。

卜思盖斯弯曲的手指似乎是动了一下，她继续恶狠狠地看着小猎子，对他说：“哪里来的臭小子！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小猎子说：“我当然知道。”

他又重复了一遍刚才说的话。

“这里根本就没有神明！”

“你在骗大家！”

或许是小猎子的语气太坚定，样子太诚恳，周围的村民半信半疑地互相望着对方。卜思盖斯明显慌了，她漫无目的地看着周围的村民，继续摆弄着身姿对他们说：“你们别信他的话！快点动手杀了他们！神明已经发怒了，你们难道感觉不到吗？！”

“刚才的地震，就是神明发怒的表现！”

……刚才的地震。

刚才并没有什么地震，只有藤蔓将土地缠绕在高空时所发出的震动。

她真的在骗人！

不过他们自己知道有什么用，村民又不知道。

他们只知道刚才确实有震动。

神明难道真的发怒了？

小猎子见情况不对，连忙又说：“大家千万不要被她骗了！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神明！”

人群中有人忽然说：“那我们身上的印记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身上没有？你也是神明赐予奖励的人，为什么要帮外来者？”

或许是那个人说得有理，不少人都点头附和。

“对啊，为什么？”

“说啊，怎么不说了？”

有人说：“大家别听他的，他才是骗人的那个！”

“就是，他的印记不会是假的吧？”

……

诸如此类的话不断地从人群中散发出来，大家真的相信卜思盖斯说的话了。

卜思盖斯忽然大笑起来，几人看着她，就见她抬手指了下小猎子。

而后携着恐怖的表情对众人说：“神明发怒了……都是因为你！神明不会原谅我们了，大家都要为你们陪葬！”

“你们这些入侵者……不得好死！”

卜思盖斯说完，倏地冲向小猎子，掐住他的喉咙，硬生生把他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