椰奶香撞碎在骑楼阴影里时,我们正被三亚的太阳追杀了八条街。雅茹举着青椰当冲锋枪:"前方三点钟方向发现敌军!"她指的是那摊堆成金字塔的清补凉,冰沙正顺着铁皮棚檐往下淌汗珠。
丰丰一个滑跪撞翻竹编凳,抄起海螺勺高喊:"为了革命!"老板娘操着琼海普通话尖叫时,雅茹已经用芋圆在我锁骨窝摆出爱心阵。丰丰突然把通心粉射向我的椰奶碗,西米露子弹在亚麻桌布上炸出星云图。
"投降输一半!"老板娘抄起芭蕉叶拍在桌面,震飞了雅茹的遮阳草帽。我们最终赔了三十颗龙眼当弹药费,而丰丰的短裤口袋里,还藏着当"人质"的鹌鹑蛋。
文昌鸡的惨叫掀翻整条解放路时,丰丰正被穿岛服的阿婆追杀。他不过想偷拍那只戴墨镜的贵妃鸡,谁知碰倒了百年酸豆树下的槟榔摊。
"后生仔吃槟榔不吐籽!"阿婆挥舞着割胶刀,雅茹的高跟鞋卡进青石板缝,我拽着她像拖半扇椰子。丰丰突然钻进晾晒的鱼干阵,咸腥海浪劈头盖脸砸下来。转角撞翻的鹧鸪茶摊腾起蘑菇云,我们趁机躲进骑楼夹缝——墙皮上的老标语正咧着嘴笑:"知识青年上山下乡"。
第一市场的水产腥气里,雅茹正用美甲钳跟蟹将军谈判。"这只有文凭的和乐蟹,"她戳着青壳上的苔藓,"得按大学生补贴价!"丰丰假装内行地敲蟹壳,突然被喷了满脸海水。
我蹲在泡沫箱前学本地阿妹:"五块啦!"尾音还没卷够琼南腔,就被老板用鱿鱼须甩了脑门。丰丰趁机把死蟹调包进活货区,雅茹的遮阳伞卡住电子秤。当保安吹哨时,我们拎着战利品窜进小巷,芒果螺从塑料袋裂缝吐着泡泡,在石板路画下歪扭的逃跑路线。
我们抱着椰青挤在吊床上数流星。丰丰的脚趾甲涂成电子科大校徽蓝,每次晃动都惊落几粒细沙。"其实娃娃亲要算生辰八字的,"雅茹把荔枝核弹进黑暗,"比如某人偷藏的竹哨…哎别挠痒痒!"
夜潮漫过第三道防波堤时,我们裹着同条扎染床单取暖。丰丰突然掏出三支仙女棒,火光里他的虎牙闪着狡黠:"现在坦白从宽——谁梦里喊过'大哥哥教我做题'?"雅茹的珍珠发夹随笑闹滚进沙堆,像遗落的迷你月亮。
酒店空调把三个湿脑袋吹成蒲公英,我们裹着同条扎染床单挤成海星状。雅茹的脚趾甲在幽蓝壁灯下像发光水母,正有节奏地戳我小腿肚:"李铎昨天送了我304不锈钢保温杯,说能装下他沸腾的爱意!"
丰丰突然从床头柜摸出三根酒店棉签,蘸着润唇膏在我们额头画姻缘符:"卦象显示某人要掉进年上温柔陷阱..."我翻身压住乱飞的被角,却暴露了藏在枕头下的竹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