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老师是不会突然打电话来的,如果要打电话,也会事先发消息问有没有空,像这样类似闯空门的情况,她还没遇到过。
“阿徵啊。”
这一声叹慰让言书越抓到点儿不对劲,耸拉的脊背又挺直起来。
她好像一瞬间,又老了好多。
“老师,您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话语里带上紧张,言书越问她。
电话那头的许归沉看着机场里人来人往,罗姨安静的坐她身旁,腿边放着行李箱。
她说:“我准备回澜崖呢。”
“嗯?您不是说还要在这边再待一个周吗?怎么这么快就要回去了?”言书越疑惑。
“有些事,要去处理一下。”
嗯?这话她好像在哪儿听过。
电话那边静默了好久,这就有点不正常了。
她对老师的了解虽然比不上最亲近的人,但多多少少还是知道的,比如打电话时,如果对方不出声又不挂断电话,那就多半是有什么难言的话。
言书越叹了声,把手机换到右耳,“老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才让她突然打上这么一通电话。
“阿徵,她还活着。”那边声音落得很轻,话语里带着一丝庆幸,可没听见欣喜的感觉。
起初言书越没反应过来,念了好几次她才明白,老师说的究竟是谁。
“您,见到阿然小姐呢?”
从卫生间出来的人脚步顿了一下,去到窗边把窗帘关好,拿出衣服换上。
言书越望着地上自己翘起的脚趾,眉头拧了起来。
都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确认一个人是不是活着,那当然最好是亲眼看一看。
“嗯,见到了,其实也不求别的,能活着就很好。”
也不晓得说些什么才好,话到嘴边却也又变了个样子,“老师知道阿然小姐还活着,开心吗?”
“开心啊,怎么不开心呢。”许归沉说。
是吗?可言书越觉得她并不开心。
按理来说,老师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让阿然小姐醒过来,可眼下得知这样的消息,为什么话语里有一些难过呢。
“要登机了,就先挂了吧。”
她也说出不什么别的,“嗯,好,老师路上注意安全。”
那边挂的很快,言书越放下手机,看着已经退回到锁屏界面的手机,有些出神。
海楼站在她身后,目光落在她后脑上,神情淡然的问了句,“还要出门吗?”
言书越回头,看到穿戴整齐的人,起身,“嗯,当然,等我换身衣裳就走。”
收拾好的人检查屋里没有什么东西落下,推着海楼的肩膀往屋外走,反手拉上房门锁好。
许归沉垂下眼眸望着手里早就歇了屏的手机,一旁罗姨带着担心的眼神看她,“夫人……”
“没事,不用担心。”她摇头,反过来劝慰担忧的人。
她只是,还在想之前的事而已。
她以为那些寄来的书信都是假的,是别人有心作弄她,可不是,谁又会这么无聊来捉弄她呢,只是自己不相信罢了。
仔细算算那信是从好久以前就开始寄她手上,有多久了呢,好像已经三年了。
是啊,三年了,自己居然连一点疑心都没起,始终坚持自己葬的那人就是她,为什么呢,因为那是她亲手葬的,又怎么会想到去怀疑。
可没有办法啊,就算再见面,知道她还活着,无论如何也回不去了,也就只剩知道她还活着这么一点喜悦呢。
发生了的事就算想改都改不了,在私心得到满足的那一刻,事情就没有办法回转了,紧随而来的是想得到更多满足,越来越贪婪,越来越不知餍足。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因为知道弱点在哪儿,所以才要狠狠报复。
可后悔吗?不后悔的,后悔是这个世界上最无用的事。
她从不否认自己做的事,因为选择本来就是她自己做的,不是恰好这个结果是坏的,而是因为她早就看到了这个结果,所以才选它。
因为愤怒,就算是做无用功,她也要做。
机场响起播报,提醒乘客开始登机,罗姨伸手扶起许归沉,“夫人,回家了。”
“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