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现在……”青柯四处看了几眼,还是没有看到对方的身影,于是一脸莫名其妙地又重新看向了大师兄,“他人呢?”
“跑了。”竹清平没有再继续解释,而是道:“我们还要向师尊禀明滁州镇所发生之事,还是赶紧回去吧。”
这一下子就把青柯的注意力给带偏了,他立刻连连点头,“那赶紧回去吧,到时候师尊肯定要骂了,上一次咱们……”
见青柯又打算絮絮叨叨,竹清平赶紧先行一步朝前走去。
司爵一路跑的那是心惊肉跳,就怕少跑一步,身后的竹清平就追赶上来了,直到他来到了与虚了修士率先说好的地方,他才终于放下心来。
“可真是吓死我了,差一点点就又要正面碰上了。”司爵吐出了一口浊气,还未放松下来,肩膀上便出现了一只手掌。
他下意识地躲避开,向后退了一大步,定睛一看发现是虚了修士,立刻松了一口气。“你刚刚吓死我了。”
“做什么坏事呢?”虚了修士说话的时候吐出一口酒气,令司爵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你喝酒了?”司爵没有想到虚了修士下来凡间界一趟,竟然心心念念的就是喝酒。
“唔,一醉方休!”虚了修士可能是喝的多了,眼睛都有点迷迷瞪瞪的,他用手做了个用力地挥舞,脚下软绵绵地竟然差点跌了下去。
司爵旁观着他的这些行为,直到对方跌坐在地上,低垂着脑袋一点一点的傻傻地坐着,司爵才走上前来,半跪下来面对着他。
虚了修士哼哼唧唧地坐在原地,苍老的脸好似又老了几岁。
“我们得回去了。”司爵的声音很是沉稳,伸出手覆在了虚了修士的肩膀上。
虚了修士还是哼哼唧唧地坐在原地,浑身写着抗拒二字。
“哎……”司爵看出虚了修士现在的情绪并不是特别高,于是便也没有继续催促,只是盘坐在了对方的身边,问:“你怎么了?”
“老婆……我好想你……”他的声音像是从喉咙的深处黏黏糊糊地挤出来的。
司爵很难不和他共情。
曾经他将这种情绪当做是懦弱,可是现在他遇到这样的事,当真是觉得这是人之常情。
坚强的外表,总归会在某天被击败,露出里面柔软懦弱的内里,就如同眼前的虚了修士一样。
他没有说话,沉默地陪伴着他。
“我一辈子都没法回去了……就连老婆的样子,孩子的样子都模糊得很,我有时候真的……真的……”虚了修士的声音有点喘,低垂着脑袋显然陷入了属于自己的世界之中。
司爵虽说习惯了冷心冷情,却也不是真的没有情商,所以他依旧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继续拍着对方的肩膀,试图用这样的方式让他冷静下来。
“我马上就要死了……马上就要死了啊……!”这次他的声音有种震慑人心的力量,在这凄冷的树林间的飞鸟因为他这样凄厉的声音而混乱地飞窜出来,发出一声声冰冷如尖刀一般的声音。
司爵依旧没有说话,因为这种事实是他无法更改的,至少目前,他是没有这个能力改变这个事实的。
他的眼底深处有种不自觉的阴冷暗光在冉冉升起,没有人知道此时的他到底在思考些什么。
“司爵……司爵……”虚了修士突然抬头死死地望着眼前的司爵,迷蒙的双眼阻止了他的视野,但他那双枯槁的手依旧还是颤抖着精准地放在了司爵此时极为瘦削的肩膀上,他带着哭腔,痛苦地挤出了下面的一句话——
“司爵,日后这条道路困难重重、充满荆棘……但无论如何,为师希望你能够走到胜利的彼岸,为师在天之灵这才能安息。”
他的这段话说的断断续续,再加上满嘴的酒味,让听的人很不舒服,但即便如此,素来都有点洁癖的司爵都没有拂开对方的手,也没有嫌弃对方嘴中的酒味,而是认真地听完了他的整段话。
他伸出手,将自己此时还比较小的手反手覆盖在了虚了修士的枯槁如木一般的手背之上,漆黑如墨的眼眸深处是掩藏的怒火与阴郁,他点了点头,认真地回应了他的期望。
“好。”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充满着绝对的力量。
虚了修士听完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竟是笑了一声便立刻垂下了自己的脑袋,那只手掌却依旧有力地覆盖在了他的肩膀,如同在传递着无穷无尽的力量。
他完美地沉睡了下去。
司爵沉默着等待着,过了许久,对方依旧没有醒来的意思,于是他最终只能无奈地看向了漆黑的天空。
“那么,今晚该如何回仙剑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