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她会重重地摔在墙上,脸会贴着粗糙的砖墙滑向地面。
然后擦出的血也会留在墙上。
茂河的惊恐万状,被她的突然起身,给转换成惊讶惊喜。
你要吓死人了!
我都做好了打电话叫救护车的准备,谢天谢地你起来了。
起来后的欧阳燕,提出一个请求,去吃美食粥。
状元粥!
吃小菜。
吃苹果。
吃樱桃。
吃龙眼。
吃猕猴桃。
吃……
把身体健康需要的食物,都吃了。
光线从门口汹涌进来。
照耀着刚强的少女,和那个定格一般的少年。
世界一片强音。
我以后谁都不找。我不找妈。也不找爸。我自己靠自己。世界上那么多孤儿不都活得好好的?老天有它自己的可爱之处,天上的鸟儿不收不种,不是照样活着。
我命由我不由你。
我该还堂妹钱,还钱。
该帮助梁虹,就帮。
该助力茂河系统,得助。
宇宙会帮我,我会帮众生……
不知道什么地方传来钟声。来回地响。
烦人。
没有诗词的优美。
只有枯燥!
耳膜疼。
把钝重的痛感传向头皮。
睁开眼。
没有拉紧的窗帘缝隙里透进来白丝丝的光。周围的一切摆设都突显着白色的模糊的轮廓。
看样子已经快中午了。
与时间相反的是眼皮上的重力,像被一床棉絮压着,睁不开来,闭上又觉得涩涩的痛。光线像一把粗糙的毛刷子在眼睛上来回扫着,眨几下就流出泪来。
梁虹翻个身,头顶传来刺痛感。
“应该是撞破了。”
这样想着,抬起右手想去摸,才感觉到被牵扯着的不自在。顺着望过去,手背上是交错来回的几条白色胶布。下面插着一根针。源源不断地朝自己的身体里输进冰冷的液体。可以明显地感觉到那根扎在血管里的坚硬的针,手指弯曲的时候像是要从手背上刺出来。
打点滴?
我身体有这么弱吗?
望着从瓶口处缓慢而固定地冒着一个一个气泡。
看来,人是气泡水变出来的?
还得上升?
还得噗?
还得破掉?
发呆。乱想。
想什么呢?
声音温柔。
学姐欧阳燕的声音何时何地温柔过?
病了真好,能把他人的温柔体贴给发掘。
转眼,
少年的身影在阳光下望向自己。
哦,校草茂河?
声音温柔得像轻音乐春江花月夜。“我去叫大夫。”
他说着,就转身跑出门。
刘开放正从水房返回,差点相撞。
刘开放稳稳后退一点,怎么了?
茂河拉他,快去看看,她醒了。
梁虹抬起头,视线走过两个物理课本、两个书包、两把凳子,这是他们在医院照顾自己?
还有另外一个书包,好熟悉的颜色,活力绿和保温杯。这是刘开放同学的标配。
梁虹想起同桌阜南晓的原话:刘开放的标配是保温杯,从不喝饮料。
欧阳燕俯下身来,看了看她的手背。检查了一下没有肿起来。
正好茂河拉着刘开放进来了,说你两过来再查看一下,我怕我看的不够仔细。
茂河走过来,又认真查看。
目光清澈,说好着呢。刘开放点头,微笑。一个男孩子,微笑得那么好看。满眼星星,点亮了梁虹同学心里的暗巷。难怪同桌阜南晓会喜欢他!
然后转身,说燕子茂河,你两看着吊瓶,我去拿外卖。
顺便再点一碗小米粥。
呼啸着的同学之光,是美丽单纯的同学情谊。在寒冷里显出暖暖的的温度。一层一层地覆盖在身上。
刘开放是默不作声执行茂河系统任务者,据说执行茂河系统任务的时候又被混子摸脸消沉了一阵子,不吃不喝不睡,差点缓不过来。
你怎么也来了?他说碰巧路过。
似乎是解释,他柔声柔气地说。
这声气,听着治愈。
这微笑,看着开心。
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大的大药吗?
如沐春风。
有人等待春天,有人本来就是春天。
看到他,就想起那首诗,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从明天起要做一个幸福的人。
看到他就幸福了。
有的人是幸福的,从头到脚都发出幸福的光。他什么也不说,往那一站,就很明亮。
如除夕之夜的团圆饭,如大年初一的饺子锅,冒着热气,其乐融融,幸福一家,快乐开心。
他之前总是走在梁虹的后面,距离两米。
那个该死的男友,当初脑袋有坑了要与他交往?
后来脑袋发昏了要去找他算账?
走到路口,还推我撞到电线杆子,就为了躲避车辆?
把我推出去。他跑远!他逃生。
“医生说你营养不良,低血糖,”燕子站起来,走到房间角落的矮柜前停下来,拿起热水瓶往杯子里倒水,热气汩汩地往上冒。
目光坚定,传言她与茂河怎样怎样的流言蜚语,与其他男生的谣言,看来站不住脚。
因为这样的目光如炬,会把流言终结掉,烧成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