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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月城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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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如怒对时尔梅等人笑道:“她是我妹妹,从小就敬仰夫子,如今结业归家,舍不得哭鼻子。”

是人都看得出,这师徒之间的气氛不对,时尔梅顺着他的话打哈哈:“陈夫子学识渊博,我要是能拜在陈夫子坐下怕是一辈子都不想结业离开师门。”

木桐子冷不丁补刀一句:“那你得多笨才一辈子都无法结业,陈夫子要收你这个蠢徒弟才怪!”

“哈哈哈…”

几人笑了起来,自动把刚才那幕带了过去。

风扬尘见时尔梅向陈夫子介绍林争春是他的生意合伙人,便意味一笑,起身走去寻他妹妹了。后院是堆放木柴粮食的储物间和一个露天烧火灶,风扬尘刚走过去便看见风揽月在案板上切荞麦团子。

渡口的白米很贵,陈夫子也不是买不起,但他这二十年都只吃这种山地主食。

清水煮熟的荞麦团子观感并不算好,灰褐色的软塌塌像一坨泥巴,但口感绵实很饱肚子。

在渡口生活的蜀地人多拿荞麦粉和水揉成团,把面团放在饸饹床子架在锅上,现压成条煮熟。生长在高寒瘠地的荞麦不如小麦面顺滑,也不如小麦面劲道,口感粗粝、涩中微苦。不过,这种山民的主食经过汉民的烹饪却呈现出了另一种姿态。褐色的荞面浸在油亮的牛肉干笋汤里显出诱人的色调,软塌塌的荞面和着有嚼劲的干笋一口吃下能让它停留在口腔被人仔细咀嚼,认真品尝,在层次馥郁的红烧牛肉汤调和下,人们也忽略了荞面单一的粝涩口感。这种现压现煮现捞的吃法也已经随着商路传到成都府,在成都府簇桥镇老街上就有一家压荞面的肥肠粉馆子,其滋味像风筝线,一头栓着游子,一头牵着故乡。

陈夫子明显不如好吃的蜀民嘴刁,他就喜欢吃传统做法的荞麦团子。煮熟的荞麦团晒干可以存放很久又便于携带,切片放在铁炉边烘烤,外焦里软。若是在山地雪季,配上一碗打油茶,便是驱寒果腹的美味佳肴。

“那几个人是你在哪里遇到的?”风揽月一面备餐一面问道。她手脚麻利,从架子上取下陶罐放在炉上烧着,又拿出猪油罐子、茶叶罐子和花生等物放在一旁。

风扬尘没有直接回答她,笑道:“你还要招待他们?”

风揽月:“他们能陪先生喝茶算是客人,该吃晚餐了,怎么能不给他们备餐了?”

风扬尘:“他们是我引来的人,等会回旅店,我自会招待他们。”

风揽月:“先生吃的简单,给他们备一份也只当是下午茶吧。”

风扬尘见她开始煮茶,手上空闲下来,又说道:“你刚才反应大了点吧,不过是结业离校,你哭什么了。”

风揽月回头瞪他一眼,说道:“我哭是因为今后陪不了他逛山作画,他独自一人行走山地有危险。”

风扬尘抿抿唇:“人各有命,他既要做事就要承担做事的风险,你护他十年也够了。”

风揽月丢了把粗砂糖在煮茶罐里,便端开了陶罐放在托盘上。她又取下几个茶杯清洗,边洗边讽笑道:“难怪阿姆说你们男人眼里只有自己要做的大事,从来看不见女人在背后会流多少眼泪。”她停下手中活计,抬头眨巴眼睛硬生生逼回双眼中的泪水,又道:“回渡口之前,我们在山地遇到多次尾随。最危险的一次甚至骑马停在我们帐篷外,是我们打出木勒府的旗号才叫那帮人最终退走。二十年前的失败都不能叫你们收手吗,为什么还要冒险?”

风扬尘:“怕是很难,帝国在此经营三十年,岂是说撤就撤的?今年山地连遭暴雪,群峰嵯峨,四时多寒。我们也需要与帝国加强贸易换取粮食。老一辈人的观念难以改变,好在像曲多木这样热衷与帝国人打交道的山民越来越多,这一次我们不一定会重复二十年前的失败。”风扬尘说罢顿了顿,又开口说道:“怎么可能收手了,妹妹,这件事关系普斯罗火的未来。”

风揽月端起托盘,冷声道:“我们的故乡在魏城,迁徙至此,他们给我们的是最贫瘠的山地,春夏翻出来的地一到秋冬就冻废,我们连一粒米都种不出来。普斯罗火的未来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风扬尘:“山地再贫瘠也是生息的希望,我们失去过家园,不想再次被逼着迁徙。怎么与我们无关了,那片土地不单单是山民的普斯罗火,也是帝国的大凉州府,在更早的过去是阻隔人间护卫无妄仙境的万山屏障。这里除了山民还生活着帝国人,吐蕃人和很多从南召迁徙而来的魏城旧民。这些魏城旧民都是是我们风氏守护的子民,如果没有木勒土司府,他们都要沦为安家奴。”他从妹妹手上结果托盘,说道:“我去送餐,你回房间收拾东西吧。六个月没见阿姆了,你就不想她吗?”

等风扬尘端着晚餐重回小庭院的时候,陈夫子已经带着时尔梅去看画了。时尔梅不懂画中流派,他也没见过多少当时大家的画作,只觉陈夫子笔下的山民神姿洒脱,笔意风流。再看其笔下山川勾线纤细飘逸,设色丰富而秀润。他无法精准形容出内心感受,只拜倒在过渡自然的用色中,他笑道:“实不相瞒,我自幼生活在小家里哪也没去过。心中无景色的人根本不敢提笔作画,所以我最多雕刻点花卉鸟虫,与先生的画作相比都是些个小玩意。”

陈夫子笑而不语,只是推着托举画轴的木架子,给他展示更多的画作。

时尔梅又道:“我雕刻的作品除了亲眼瞧见的,便是梦里梦到的,因此成品中不乏造型诡异者。我还梦到过一种奇特的山景…”他想起那个古怪的梦,摇摇头,讪笑道:“算了,说出来怕先生您见笑。”

陈夫子却道:“说一说也无妨。天地广阔,人力有限,人的脚步走不遍天底下的道路,人的见识也有局限。说不定你梦到的也是现实中存在的,只是我们没有见过而已。”

时尔梅道:“在我梦里的天地无光却有色。梦中的我站在登天之台上俯瞰下界,群山巍峨连绵不绝,地势蜿蜒隐没其间。虽无光,却也能看清一切,天地皆青蓝,山如青蓝之石,地若青蓝之镜,其间草木凋零毫无生机。身临其境,令人惶恐难安。而这样的梦,我不止做过一次,很多时候更觉梦境是现实。”

一旁的林争春和木桐子听罢皆惊愕,想到他与泽浣的关系,不由怀疑那是泽浣曾经看到过的异界奇景。不想陈夫子颔首蹙眉,怅惶说道:“时公子所描述的景象,我倒是见过一次。艳阳高悬转瞬变成凝夜暗紫的无日之天,诡异光束从脚下地缝透出,如宫灯透影一般将天地吞噬在青蓝色的光晕里。霎那间,云散风停,鸟虫绝迹。陷入极度恐惧中的人们会像牲口一样乱奔咆哮,那种场景让人犹如坠身幽冥。每每回想当日情景都令我遍体生寒,战栗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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