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修时家的院墙?”
门人:“因为时公子未予,时公子说没院墙看着爽利。”
林争春:“这怎么行?时家除了几个厨房妈妈有些力气其余都是小女儿,没有院墙太不安全。”
殷司正笑道:“林修士无需担心,时家在对街有间宅院,里面住着不少护院。无需担心他们的安全。”
林争春:“有护院?下午拆墙那么大动静怎么没看见他家护院?”
萧凌寒冷不丁的来了句:“你以为监察司的封条是干什么用的。护院不敢进去,全在外面维持秩序,否则看热闹的人早就跑进院子了。来吃点东西。”他夹了片雪白如莲瓣的食物放在林争春的食碟中,林争春吃了口说道:“这是什么,入口即化,鲜香醇厚。”
萧凌寒看向殷府司,后者笑道:“这是雪莲鸡蓉,取二斤以下的小母子鸡胸肉,垛成肉泥做成雪莲状浸在老母鸡汤里以文火煨熟。鸡蓉里配有生长在川西高原的珍贵菌茸,此菌茸淡而无色,香如雪松,吃下一口如吞雪山仙气。”
“这么讲究啊,难怪这么好吃。是鸡肉吗,为什么我吃不出鸡肉的味道?”林争春对萧凌寒说道:“我听闻修门中人把鸡肉称之为小肉不算荤腥,这道菜味道清冽鲜香,你多吃些。”
萧凌寒给自己也夹了筷子,吃罢颇为认同。
林争春目光落在另一道小盅菜品上,殷府司坐在一旁对她介绍道:“这盅是肝膏汤,是传统川菜,肝膏滑嫩如豆腐,配以竹荪汤底,汤色清亮如开水,口味回甘,爽口明目。”
端到林争春面前,她看了眼说道:“萧掌司不吃内脏的。”
侍者听罢欲撤走小盅,又听萧凌寒说道:“你吃吧,肝膏补血,专门让师傅做来给你吃的。”
林争春先舀了勺汤喝下赞道:“这汤真好喝,味道很丰富不光有竹荪的鲜甜啊!”
殷司正呵呵一笑说道:“汤底用的是豚骨、鲟脊配以竹荪熬制,味道当然丰富。”
林争春呀了声,低头再看清亮如白开水的汤色说道:“可我熬的肉汤,汤色浑白似奶,如何熬制出这种如清水的汤色。”
这把殷司正问住了,他对侍者使了个眼色,后者退下片刻再回时身后跟着个微胖的中年男子。那男子穿着罩衫,头戴方巾是殷府司带来的后厨。厨子对着几人行礼之后将汤色清亮的诀窍说了出来,原来是用鸡肉靡和瘦肉靡吸附掉了浓汤中的杂质,让汤色变得清亮。
林争春哦了个嘴型说道:“想不到做菜还能这样讲究。”
殷司正说道:“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川菜用料寻常,但烹饪手法极其讲究,百菜百味,自成一格。”
林争春看了眼桌上的菜色,包裹在松子鱼上面的酸甜浇汁色泽红亮诱人,红烧牛头方满是野性的粗犷,锅巴肉片用顶级南海花胶替换了通江木耳让这道家常菜摆脱了市井烟火,平添了些许贵气。
初看之下除了凉菜拼盘而外竟然没有一道热菜是麻辣口味的。
林争春:“全都是川菜吗?怎么看起来不像了,不麻也不辣呀。”
殷司正:“这些菜是西南官府菜,口味清淡了些。”
坐在一旁只看不吃的萧凌寒说道:“大家动筷吧,试试殷大人家里大厨的手艺。”他对林争春低语道:“你这几天也吃清淡点,免得生痘痘。”
经他已提醒,林争春才想起该到自己月事了,难怪要给她做补血的肝膏。脸倏然一红,闷头吃菜不敢多话。上个月,她在山上忘了这事没有准备,还是萧凌寒记下了日子提前给她送来新布。两人在饭桌上的一来二去,其余三人如何不明白,一时都没接话,气氛有些暧昧。
林争春舀了勺松子鱼吃下称赞道:“外皮酥脆,内里细腻滑润,这是用什么鱼做的?”
殷司正笑道:“草鱼。”
林争春哇哦了声:“我竟然没吃出来,如此滑嫩的肉质我还以为是冷水鱼了!”她想说以为是北海深水鲑鱼,但又不便提北海。
殷司正颇为认同的点头,有些得意地道:“此草鱼养在冰川雪水汇流之处,食寒地水藻,其肉富含油脂,口感与寻常草鱼不同。而且听闻林修士喜欢柑橘香,厨子特意调制出带有柑橘味的浇汁。”
林争春闻言直道殷司正有心。
萧凌寒在奉莲殿清修二十年,向来不喜欢在口腹之欲上面花那么多心思,之前殷司正差人来问他们的口味与禁忌,他只说林争春喜柑橘味不喜酸,他还以为会给他们端柑橘汤之类的饮品。他蹙了蹙眉扯开话题说道:“殷府司认识隔壁时公子的父母吗?”
殷司正道:“时家是蜀商联盟成员,市舶司合作商号。我在商会宴饮上见过几次时守计,跟其他商人不一样,他不太爱说话也不太精明的样子。”
萧凌寒:“二十年间能从一个猪鬃小贩做到市舶司合作商号,外部时运比内在的精明更重要。这次商会宴饮,我倒是该会会他们,看看他们有何过人之处。”
林争春想到时尔梅无魂可问应无父母,还是说他的父母也是无魂生灵。“商会宴饮是什么时候,要不我们别等了先去找他们吧。”
萧凌寒淡然说道:“你放心,我自有安排。”他心里盘算着另一件待推进的政务,时父是当地银庄行业成员,跟这件事也脱不了关系。他将肝膏汤端回林争春面前说道:“好汤需用文火煨,凡事慢慢来,不要着急。把这盅汤都吃干净。”
几人吃过饭之后,林争春回到西院。萧凌寒带着三人回到书房,林争春绘制的时家堪舆图被白布遮盖放在角落。墙壁上挂的地图也替换上了帝国行政区域图,其中滇南至川西进入沙海的贸易商路被人着重描绘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