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变态说话了!
真的在她房间里!
余晚晚下意识的要惊叫。
叫声只起了一个前奏,她就被人捂住了嘴巴。
“嘘,别喊。”
身旁萦绕着一阵清清浅浅的冷梅香,还有那个声音……
宴寻?
余晚晚气呼呼地瞪着眼睛扭头,果不其然对上了那双蓝色的眼眸。
李漫山今日为宴寻设的短效障眼法已经失效,宴寻拉下宽大的黑色帽兜,露出了两只长在头顶的毛绒耳朵。
像是在和余晚晚打招呼似的,白色的毛绒耳朵动了动。
余晚晚本想对着他破口大骂,骂他大晚上不睡下跑过来吓人,最好再打他一顿出气。
只是话到嘴边,未说出口,她忽然间就不争气地盯着宴寻笑了起来。
“宴寻,怎么是你呀?”余晚晚从窄窄的小床上坐了起来。
“不是我,你还想是谁?”宴寻俯身对上她的眸子,一手轻轻抚上了她的下唇。
余晚晚噘着嘴,将他按压在她唇上的拇指顶了起来。
她轻声哼道:“我以为是坏人来了呢,你怎么能吓我呢。”
他立在余晚晚床边,认真对她道:“我担心你。”
宴寻蓝色的眸子,在光照不足的情况下,也显得比白日里深。
某个瞬间,余晚晚想到了那个黑发黑眸的宴寻。
她有点儿想念那个他了。
在宴寻面前想念宴寻,有点儿好笑。
兀自笑了笑,余晚晚忽然间心头一阵泛酸。
若他只是个寻常的少年就好了。
无需有那么多的本领,无需走过那么多身不由己的漫长岁月。
“宴寻……”
她起身,紧紧贴住他。
“嗯……”宴寻轻应了一声,将手抚上余晚晚的脑袋。
余晚晚不想再说话,此时此刻,她只想就这样静静抱着他,感受着他的气息。
他就在身边,触手可及,令她在这间陌生简陋的屋子里,获得了安心。
余晚晚穿进书中到现在,时间线走了四个多月,从暖融的春日走到了微凉的秋日。
四个多月的时间,很长了。
然而在人生的长河中,这四个月又是不值一提的。
幸运的是,余晚晚在她所依恋的家之外,又有了新的可供依恋的东西。
那个人还是她刚穿书那会儿,所认为的最不能亲近的人。
发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后,那个在她眼中不可理喻的家伙,成了她现在最亲近的人。
“宴寻,你怎么会想到来找我……”
余晚晚知道,宴寻方才说过,他担心她。
但她再次这么问,所求的不是一个确切的答案。
她就是想找点话儿与他说,顺便听一听他的声音。
只要他的声音铺散在四中的空气中,她就能因此感到安心,感到愉悦。
“我担心你啊。”宴寻还是一样的回答。
“为什么担心我?”余晚晚成了刨根究底者。
她问完这句话,在宴寻怀中努力仰头看他。
“因为……”他笑了笑,“你是我的夫人。”
余晚晚收回仰着的脑袋,靠在他的心口,声音轻轻的:“倘若我不是你的夫人,你就不担心我了吗?”
“担心。”
“为什么?”
“倘若你不是我的夫人,也迟早会成为我的夫人。”
余晚晚调皮症犯了:“若是我迟早都不会是你的夫人呢?”
她只是犯皮儿,与宴寻开个玩笑逗逗他。
宴寻却万分当真,瞬间手脚发凉,心中一阵闷痛难熬。
他的眸子暗了下来,音色中的暖意瞬间褪去。
“那你想当谁的夫人?”
他无处倾泻的酸楚恨意凝聚到指尖,却没有忍心弄疼余晚晚,只是紧紧将她垂在身后的一缕乌发攥紧。
“我啊……”余晚晚还沉浸在宴寻来找她的喜悦粘稠的情绪中,未曾察觉宴寻的不对劲,“我不当你的夫人……”
话至此处她一顿,忽然间笑了。
那笑声轻绽在四周的空气中,银铃般清脆,山泉般叮咚。
“我会当宴寻的夫人呀!”
少年蓝色的眼眸于昏暗中一颤。
那颗即将跌入冰窖的心,猝不及防地被春日般的温暖团团包裹住,一瞬间有些无措,甚至难以置信。
紧随而来的,是一阵近乎天地倒转般晕眩的狂喜。
他面上的神情还是淡淡的。
嘴角向上勾起,眉心舒展,双目略弯。
只是眼中的欢欣藏不住。
他紧绷的身子轻颤了一刻,随后如同被热水冲泡的茶叶,伸展了开来,任凭那些喜悦肆意地填充着他。
宴寻将怀中的余晚晚拥紧,脑袋埋在她的肩膀上。
他贪.婪地嗅着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香气,几乎要溺在其中,无法自拔。
屋内只剩下一片安静。
“宴寻……你怎么不说话了呀。”余晚晚戳戳他的脑袋。
她还不知道,在那极短的,只有几句话的时间内,宴寻的内心世界发生了几次翻天覆地的,地动山摇般剧烈的变化。
“我是不是……惹你生气了呀?”
余晚晚有些无措地抚上了宴寻的柔顺的发,她讲话很轻,如同许多个夜里,她为他读话本子那样的调调。
清亮而略显稚气的声音中,添了几分沙沙的暖意,她揉着肩膀上那颗脑袋的耳朵道:“宴寻,我不想要你生气,我想要你高兴。”
他静默许久,终于稍稍将怀中的余晚晚困松了些,他的指尖抬起她的下巴,直视着她的眼睛。
余晚晚也看向他,满眼真挚:“若是我有些时候让你不高兴了,你可以告诉我,我尽量不会再那么做了。”
宴寻:“为什么是尽量?”
“……”余晚晚简单思考尔后,微蹙着眉尖,有些委屈道,“我也不能什么都答应你的,若是你哪日说,要我死了你才高兴,那我总不能真的照你所说不要命了吧?”
余晚晚就是举个例子,她知道如今的宴寻,是不会舍得再要她的命的。
宴寻看向她的眸子,他极为认真。
“我不会让你死,就算这世间其余的人都死了,我也不会让你死。”
余晚晚一怔,打破了这忽然间陷入凝重的气氛:“啊呸呸呸,我们不说这个了,什么死不死的。”
她重新将脑袋拱进宴寻怀里。
“你来见我,我好开心,我一个人待在这间陌生的屋子里,正睡不着呢,你就来了。”
余晚晚此时的声音粘粘的,不再像响亮说话时那样脆如银铃叮咚。
在安静的夜晚,在他的身边,褪去那份亮堂,只余下慵懒的亲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