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辰,你怎么来了?”
竹塌上躺着的人形生物坐了起来:“不是你写信让我来交国应聘气候监测师吗?”
图南回忆了下,确定自己信里表达的意思是,雨师国有没有想出国工作的龙,她这里有,至于子辰本龙,她完全没想过。
虽然子辰是她难得的和平分手——在她见异思迁后没找她麻烦,仍旧和她做朋友——的前男友之一,但她也记得,子辰在雨师国是捧公家饭的,没理由离开。
“你来了也行,但你怎么突然离开雨师国了?”
子辰露出些许迷惘之色,旋即道:“就是不想呆了,反正雨师国也没规定龙不能离开。”
“那你是暂时离开一段时间,以后还要回去,还是有别的打算?”
“有什么区别吗?”
“我相信,你应该能看出,雨师国与海国之间迟早有一战。”
子辰叹了口气。“我就是因为这事离开的。”
图南侧目。“你反战?”
“我不反战,我只是觉得,这一仗不论胜负,雨师国都没救了,楚舒虽然很厉害,但她所做的一切不过困兽犹斗,垂死挣扎,龙族没必要,也不应该与这艘沉船一起沉没。”子辰道。“我准备在神木半岛的东侧修建一座龙城,那需要很多钱,便来你这里打工了。”
图南疑惑。“你为什么觉得雨师国没救了?”
子辰解释道:“即便所有人都遵纪守法,不搞歪门邪道,在遵纪守法的情况下积蓄财富,随着财富的汇聚,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沦为穷人。因为同样是竞争,穷人竞争不过富人,富人竞争不过更富的人,财富最终会汇聚于一人手中,其余皆穷人,这是私有制的必然结果,也是私有制诞生的目标。但现实不是游戏,人们遵守规则只是因为规则对自己是有利的,即便利益很小,也是有利的,但当规则带来的利益不足以弥补规则带来的利益损失时,规则之内竞争不过富人的穷人会掀案。十洲七洋,无数个王朝证明了这一点,雨师国将这个过程拉长至千载,这个过程已经没再延缓了。”
图南若有所思。“听起来你对雨师国的未来非常悲观。”
“我只是相信客观规律。”
“但雨师国是龙族亲手建立的,你舍弃得真容易。”
“龙族建立雨师国是为了族群延续,现如今雨师国将拖着龙族一起坠入深渊,我们有什么理由放弃延续?”
两个族群,且一个长生种一个短生种共存于一个国家就是这点不好:根本不会认为对方与自己是一个物种。
图南好奇的问:“想离开雨师国的龙很多吗?”
子辰神色复杂。“不多。”
“你们的离开没被阻止?”
“为何要阻止?”子辰不解。“虽然龙族建立了雨师国,但龙族并不要求每个人都与雨师国捆绑,当初雨师国建立时龙族便有一部分族人不认同,离开生洲,在别的地方建立了龙城。”
图南心说,在雨师国建立时搞分裂,与雨师国建立千年后搞分裂还是不一样的,前者是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后者则是扰乱民心。
也不知道子辰能离开,究竟是这部分龙少,不足以扰乱民心,还是龙族内部也不看好雨师国?
不对,这帮龙可是超级长生种,应龙据说能活一万年,除非这些龙相信雨师国能国祚万年,不然即便是雨师国最强盛时,祂们也不会限制龙族离开雨师国去其它地方单干。
十洲七洋的龙城可不都是雨师国建立时诞生的,而是千年来陆陆续续诞生的。
不确定雨师国内部什么情况,图南暂且搁置这个问题。“欢迎,但修建龙城可需要不少钱,就你一条龙?”
“你还想聘几条?气候检测师身价可是很贵的。”
图南答:“多多益善。”
反正安息赔款加交王遗产足够丰厚。
“我认识一百多条和我....”
图南立刻道:“十条就够了。”
“你准备给我们多少钱?”
“比着先知,一岁一千五百石咸鱼如何?”
“我记得海国先知俸禄是四千石咸鱼。”
图南理直气壮道:“你们虽然也能监测气候,但毕竟不是先知,需要大量数算人才配合,给你们先知一样的待遇,你们也得和先知一样省钱呀。而且交国这里可是热带雨林,我允许你们在森林里放牧恐龙赚外快,俸禄加外快,你们的收入比起先知只多不少。”
子辰闻言想了想,补充道:“还得允许我们砍伐森林中的名贵木材。”
“可以,但只能砍伐人迹罕至之处的木材,具体范围我会让人圈出来。”
“可。”
“你们的工作除了监测气候,在天上飞的时候还要看看地面有没有发生天灾,比如水患、泥石流、地震之类。”
“你们不会找黄鸟骑士巡视吗?”
“你觉得十洲七洋大部分国家不养载人飞禽是不想养吗?”
“是养不起,但海国并非小国。”
图南叹气。“大国也养不起大量载人飞禽,太能吃了,以黄鸟为例,养一只黄鸟的成本可以养五十名重骑兵了。”
雨师国大概是唯一的例外,但在龙族于热带雨林大规模放牧恐龙前,雨师国养得起黄鸟也很少。
子辰了然。“忘了你们吃肉很困难,俸禄加五百石咸鱼我就答应。”
“一百石。”
“四百石。”
“两百石。”
“三百石。”
“成交。”
虽然很贵,但龙族在监测气候这方面确实好用,起码雨季再次到来时,图南不再像以前一样睁眼瞎,能知道哪里雨水更大,哪里雨水少,哪里暂时雨水很少,但雨云厚度显示之后会有暴雨....
将各县的情况根据紧急程度分类,再调派人手,轻松了很多,人手也不再像之前那般次次捉襟见肘。
长洲北部忙于应对潮湿多雨的雨季时,元洲却是悄然走入万物凋零的深秋,秋叶飘零坠地,等待化作春泥。
兕伯抬手接住一片落叶,耳畔响着朱厌君的咆哮。
“我让你想办法,你想到的办法却是薅我羊毛?”
兕伯淡定道:“那不然嘞?发行金属货币,你不允许我降低贵金属含量,我又变成更多贵金属,发行纸钱,你也不许。那除去你的身体,我也想不到更好的货币材料了,独一无二,不会像纸钱一样任意伪造,也不会像金属钱币一样被融化铸成小钱,毕竟这世上只有你一株真正的建木。唯一的问题是如何赋予木钱价值,我能想到的便是以医疗做为木钱的锚,反正你的医疗能力足够强,只要没咽气都能救回来。”
这点从历代兕伯的寿命也能看出来,每天工作强度堪比肝上长了个人,但只要不被杀死,一定能长命百岁。
“我给予兕伯的身体保养需要耗费能量,我凭什么为别人消耗能量?”
兕伯诡异的发现自己居然有点感动,自己在这家伙心里居然这么特别吗?
尽管感动,但兕伯很快恢复冷静,这家伙心里的特别怕不是特别有用,没用了,看你一眼都是浪费时间。“所以必须非常多的木钱才能接受到与兕伯等同的治疗,以医疗做为绑定,重点不是需要耗费的能量,而是让人们相信木钱是钱。至于治疗,这世上有几个人长途跋涉来到你这里?”
朱厌君沉默。
兕伯继续道:“你要实在不能接受,那就以丝绸做钱吧,虽然麻烦了点,但布帛从古至今便可做钱,还能省了建立信用的过程。”
朱厌君道:“都可以。”
“啊?”
“既用丝绸做钱,也有我的木材造钱,还有,必须控制木钱的数量,它若是滥发,我不会给你们擦屁股。”
我也没指望你擦屁股。
兕伯笑道:“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