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制的伞柄被他塞到许清也手里,他捧着那张牛皮纸,虔诚地问她:
“你能帮我画一只羊吗?”
许清也从来没觉得手里的笔那么烫手过。
三下五除二画了一只简笔的羊羔,她欣赏着自己随手的作品,心里难得有点小满意。
她抬头看路薄,准备从他脸上收获理所当然的惊艳,再不济也得是满意。结果却看到他突然冷下脸,嫌弃道:
“好丑。”
“真的好丑。”他似乎嫌刚才表达的不够准确,又诚恳地重复了一遍。
他又恢复了那个不通人性的路薄。
正常,太正常了。
许清也说服自己不要生气,但她就连火红的裙摆都开始燃起小束的火焰。完全克制不住怒火。
“我这两天画了无数比这精美得多的稿子,我都没觉得这么满意过。”
“你懂什么?”
话音刚落,她忽然疑惑地皱眉,想起了什么。
不对,我不是公主吗?
公主为什么要画稿子?
“因为得上班!”路薄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她耳边轻轻说。
短短五个字,吓得许清也出了一身冷汗。
睁眼之后,她立马翻身冲进了浴室。
短暂洗漱后,她在吃早饭和迟到里短暂犹豫了五秒钟,抓上托特包就要穿鞋。
可是包好像有点轻得过分。
许清也停住穿鞋的动作,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她还在休假呢,这是上的哪门子班?
许清也深吸一口气,把托特包丢回沙发,转身就要回去睡个回笼觉。
“咚咚咚—”
“小也,我给你买了三中门口那家炸油条和豆浆!开个门吧,开个门嘛。”
这种强盗式的敲门,除了迟枣枣别无二人。
为防止她在门口进一步丢人,喊到路薄都听到的地步,许清也立马开了门。
“进。”
她冷着脸转身,抱臂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sorry我的好宝宝——”
迟枣枣夹着嗓子故意拖长声音,使出了她的夹子大招。彩虹屁对于她这种粉圈达人简直就是小菜一碟,她嘴皮子上下一动,各种彩虹文案信手拈来。
许清也听多了直接免疫,她抽开迟枣枣挽着她的胳膊,瘫倒在沙发上无奈地问:
“迟枣枣,抽几秒钟给我发个微信说一下很浪费你的时间吗?”
“我猜你又在看晏炽的新剧,周末连更两集,争分夺秒追平。”
“对吧?”迟枣枣一张口许清也就知道她要开始打太极。那还不如省点时间实话实说。
迟枣枣老老实实点点头,偷偷辩解道:
“那不是他先打电话来问嘛,”
“我都给人拿错了快递,人家没生气就不错了,我哪还敢不告诉他快递的去向啊。”
许清也不为所动,冷着脸问:
“那我电话号码呢?他怎么知道的?”
她声音里寒气四射,冻得坐在一边乖巧状认错的迟枣枣不由地打了个寒颤。
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给的。”
扭扭捏捏半天,迟枣枣低着头一承认,许清也的手机就从眼前怼了过来。
屏幕上暂停了迟枣枣男神晏炽的新剧,不巧的是正好暂停在男二的脸上。
那张被网友称之为深情top的神颜,帅则帅矣,可惜这男二路远正是迟枣枣早年脱粉现籍黑粉的存在,一秒钟功夫,迟枣枣就忍不住伸手切换了暂停点。
“这样,你剪一个路远的安利视频,这事儿就翻篇。”
许清也俏皮地朝迟枣枣wink一波,定下了残酷的惩罚。
她皮肤白皙,灵动的鹿眼加上纤长卷翘的睫毛,难得俏皮地wink,简直吸掉了迟枣枣这个颜控晚期的大半心神。
“宝贝,你这wink当初要是对楼下使一使,那不是分分钟拿下他。”
迟枣枣西子捧心状感叹,痛心疾首地答应了惩罚。
“不就是眼睛受罪吗,我会剪出来的。”
“就是要对不住我家哥哥了,我这个负心女竟然给对家剪视频。”
看着她浮夸的表演,许清也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一瞬。掰扯完这些有的没得,她还有件事想听听迟枣枣的看法。
“路薄昨天就把快递还我了,不过他放在门口就走了。”
“这把伞,”她指了指玄关处显眼的墨绿色长柄伞,“他发消息说让我不用还给他了。”
八卦雷达骤响,迟枣枣听她说完前因后果,沉思了半天,神神秘秘地开口问:
“你昨天出门没带伞,淋雨被他看见了对吧?”
许清也点头。
“他该不会暗恋你吧?”
迟枣枣平地一声雷,贱兮兮地道:“说不定是看你淋雨心疼了,他就是巴巴地送伞呢。显然可证,他对你有好感啊。”
大脑还没开始思考,昨天荒诞的梦境忽然复现在许清也眼前。路薄顶着冰块脸说“好丑”的样子历历在目。
最重要的是,那条消息的完整版是:
——伞本来就是你的。
——不用再还给我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否认道:
“亲,我这里有个比暗恋更实际的可能性。”
迟枣枣坐近一步,洗耳恭听。
“有没有可能这把伞,本来就是我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