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迅速将精神体从意境抽离,睁开眼看着驾驶座的女人。
沈相宜笑:“已经到地方了哦~”
周起燃看向窗外,果不其然已经到了垂柳巷,他拉开车门,一边下车一边小心翼翼地把沈对放平在车座上,道谢说:“谢谢阿姨。”
“没事,好孩子,你快回去吧。”沈相宜把他的袋子挑出来,从窗口递给周起燃,道别后便开车离开了垂柳巷,向着对面的小区去了。
·
之后的几天,周起燃都没再见到沈对,他开始忙工作了。
他的工作其实挺简单,就是在俱乐部做前台,招揽客人,有人进来了,就笑眯眯地问一句,要不要加入冲浪俱乐部。
这个俱乐部本身培养着几个打比赛的选手,背后则是一个冲浪培养机构,分为普通冲浪教学课和职业冲浪教学课。
前者顾名思义,就是教新手冲浪的,还带点花里胡哨的技巧,后者则是着重培养学生,如果学的很好,就会提拔为参赛选手,去参加比赛什么的,厉害的甚至能参加国际比赛。
当然,后者不需要交钱,只看技术,技术好才能入。
周起燃打听到沈对当初也是从普通课提拔到职业课,再因为天赋一流被看中,成为冲浪界冉冉升起的新星的。
“然后风光一年多,半年前小沈突发车祸,卧槽,大过年的呢,当时整个俱乐部的人都吓傻了。”旁边和周起燃一起站门口揽客上小哥无比惋惜道,“出院后参加两个比赛,结果都不理想,他就退役了。”
“……出院后还参加了两个比赛?”周起燃皱眉,“我搜过,两个比赛在三月四月。他出车祸到出院应该就在三月初左右。刚出院就参加比赛?”
小哥无奈道:“我们都劝过了,但是他不知道哪儿来一股气,非要证明一下自己还是怎么着,就是去参加了。”
“名次怎么样?”
“不理想。”
“说实话。”
“被新选手甩十八条街。”
“……不至于吧?”
小哥抽了抽嘴角,“至于。这一行很看中身体协调能力,那会儿才敢出院,伤口都没完完全全长好呢,他站在板子上,忽然脚滑摔水里,能有几分儿……”
也是。周起燃其实不太了解这一行,但他看过一些视频,有各种各样的比赛,最常规的就是花样冲浪,评委会从选手冲浪的姿势技巧和水花等等各方面计分。
有的比赛,选手摔下水还可以继续,有的比赛,选手摔下水就被淘汰,看这人的描述,沈对参加的大约是后者,直接被淘汰掉了。
“他那时候应该有很严重的后遗症。”周起燃语气平平,“他不应该去参加比赛。”
小哥叹气,“是!刚开始他后遗症是很严重,一坐上车就晕头转向,谁还敢带他去参加比赛啊,但他就非要去。比赛当天他倒是没事儿了,在车上睡过去的,但到了现场也还是很快被淘汰了。”
果然。那时候会失败,并不全是身体原因,更多原因,是情绪没有调理好吧,即使下了车,清醒过来,那抹恐惧依然在心里无法消散。
周起燃还想在说什么,眼前却来了客人,客人是个四十来岁的女人,带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
这一上午,盼星星盼月亮的,总算来了一个,两人立刻停止话题,专心接待客人,岂料,这客人一开口就问“我找林柯,林柯在哪儿?”
周起燃皱眉,他对俱乐部里的所有员工都还不怎么熟悉,实在想不起来林柯是谁。
却听旁边的小哥笑嘻嘻地让周起燃带路,他继续守在门口。周起燃这才得知,林柯就是前几天尤饮幽带他来俱乐部时,遇到的那个和沈对打电话的男人。
原来女人和孩子是林柯的前妻和儿子,说是儿子想爹了,所以送来林柯这儿玩几天,两人正好见个面说些事儿。
岂料,刚走到林柯办公室,就见办公室门半开着,林柯站在窗口,正捏着大嗓门对手机说话:“你现在坐车也没什么反应了不是,回来参加一次比赛、再试试自己能不能行,这不好么?”
那头不知说了些什么,小男孩已经直接推开门,喊道:“爸爸。”
林柯闻言转身,看见自己的前妻和儿子,一时忘了要跟电话说些什么,只道:“来了。”
他抬眸,目光落在周起燃身上,他平淡问候了一句:“宿远对吧?”
周起燃点头。
“一会儿还打算去找你。”林柯淡然道,“你姐让你回个电话给她。”
“好。”周起燃说。
说罢,他转身离开。
林柯慢悠悠给自己儿子前妻倒了两杯水,把抽屉里攒了两周的小零食全拿出来,一边对电话道,“你别想那么多,听我的,回来再比一场,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那边却诡异地沉默起来。
“小对……沈对?”他喊。
沈对:“嗯。”
听见人还在,林柯想继续劝,但劝来劝去也就那么几个话术,他都已经劝无可劝了。
却听手机里,青年嗓音平静,透过失真的电子音,甚至有些难以分辨是谁的声音,“刚刚那个人是宿远?”
“是啊,你认识?哦,你好像是认识吧,他表姐你应该也认识,叫尤饮幽来着。”林柯道。
他生怕沈对要问他些什么,赶紧撇开与那对姐弟之间的关系:“你想知道啥,可别问我,我跟他俩其实都不熟。是他姐给他打电话没打通,说到咱们老总哪儿去了,老总没空才叫我转达一声的。”
沈对还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嗯。挂了。”
“嘟。”
电话一声挂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