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忽然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娄溪桥。”
娄溪桥迟钝了一秒,才僵硬地抬起头,看向身旁已经站起来的人。
周起燃向他伸手,语气平静,却不容拒绝:“抓住我的手。”
“快点。”周起燃不耐烦的催促。
娄溪桥被他说得又不高兴了,愤愤不平地咬着下嘴唇,但还是乖乖把手放到了周起燃的掌心。
一热一冷的精神体相互碰撞,周起燃不适地捏紧他的手,努力在对方的精神体中寻找属于自己的精神力,然后与之共鸣,一点点取回来。
娄溪桥被周起燃充电似的抓着,看着一群黑人即将靠近大门,屋子里,对危险的来临毫不知情的年幼的自己正笑着说话:“妈妈,你快给我读!”
江岚温柔地说:“好,妈妈给你……”
“……妈……”娄溪桥着急得不行,眼眶泛红,想要从周起燃手中抽出手。
眼前的小楼尚且安然无恙,他的视线里却不断浮现出火光吞噬着小楼的场景。
就在这个瞬间,耳边属于女人柔和温润的嗓音,被突如其来的巨物坠地声遮了个完全,巨响几乎划破耳膜,娄溪桥的头发被掀起的剧烈风浪吹得挡住整张脸。
他转头,用手拨开头发,表情傻乎乎地看着一块两米高的冰块罩住了正在前行的几个黑人。
冰块散发着冷气,就连周边的空气也被染上了一层霜,吹得人头皮发麻,周起燃松开他的手,脸上毫无血色,好似下一秒就要就地晕倒。
虽然体力透支,精神力又被迫体验了一把起起落落的过山车,他仍站得四平八稳,面容冷淡:“行了,冻住了,你去听你妈妈讲故事去吧。”
娄溪桥呆呆地看着他,直到自己化作一阵风,顺着窗户灌进屋子里,坐在江岚怀中的小男孩又恢复了神智。
“从前有个可爱的小姑娘,谁见了她都喜欢……”
女人柔顺的发丝落在胸口,年幼的娄溪桥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去抓她的头发。
“她的奶奶送给她一顶丝绒小红帽,从此她不再戴任何帽子,只戴奶奶送的,大家都叫她,小红帽。”
墙上已经停止动作的时钟又恢复了生命力,由慢向快地走过十二个数字,每动一下,就落下“哒”一声脚步声。
哒、哒、哒。
大火被永远隔绝在门外。
·
周起燃醒来时,身下软绵绵的,像是在床上。
他刚坐起来,保镖宋钦眼疾手快就将他双手铐住,警告道:“别动,否则,我让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又怎么了?”周起燃有气无力,满脸无奈地问。
他从娄溪桥哪里吸收回来的精神力本来就不多,为了帮娄溪桥走出刻板行为,他还多花了好几个百分点的精神力,现在虚弱得马上要挂掉了,居然这样对他。
“说,你到底对少爷做了什么!为什么他忽然晕倒了?”宋钦语气冷冰冰的,压制得他动弹不得。
“那是我在治疗,治疗!”周起燃怒道,“我都锁门了,你们就该懂点事儿,别进来啊。”
他气得要死,无语又有气无力地道:“要是前功尽弃了,我和你们没完。”
宋钦脸色沉得吓人,满目凶狠:“要是少爷有事,你才是会完的那个。”
正说着,里头传来江岚的哭声:“溪桥,溪桥你醒了……你看看妈——”
她的哭声戛然而止,宋钦一时顾不得周起燃,松开他直奔娄溪桥的卧室。
周起燃舒展全身慢慢爬起来,才发现他被丢在娄溪桥隔壁的客房里,还不是床上,是沙发上!
周起燃翻白眼骂了句脏话,扶着墙慢吞吞地往娄溪桥卧室里去。
卧室门口,仆人们尽职尽责地守在那里,看了他几眼,却并未拦他,周起燃有点走不动了,倚在门边往里看。
屋子里,娄溪桥坐在床上,目光直直看着泪流满面、却因惊愕得说不出话的江岚。
床边,老管家和宋钦表情紧绷,不知是喜是悲的沉默看着。
“啊,这不是有意识了么?”
听见门口的动静,娄溪桥忽然动了。
他缓慢地转动脑袋,木然地看向门边的青年,漆黑的瞳孔不再灰暗无神,总算能映出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