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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朗的退役仪式,幸村和诺亚都参加了。
当幸村衣着鲜亮地站在那加入“巨头们的合照”,他依稀想起了从前,还是一个第一次参加世界大赛的初中生,在墨尔本公园里仰望着众人赞誉的大满贯种子布朗;初入职业时总是让他头疼,把他踢出深轮次的球王布朗。
现在他站得很高很高,已经没有需要仰视的存在。
时间过去了太久。
幸村转头看了诺亚一眼。
布朗的人生不再与他并行,曲终人散而已……
而生活还要继续下去。
五站大师赛没有成果,对幸村而言这样的遭遇已经很陌生了。但不算难关。
他不是一来到职业赛场就跟小说主角似的拿个大满贯站在顶峰。幸村经历过失败与低谷,他明白该怎么办。
法国网球公开赛,以第15种子的身份,幸村一路杀进了决赛,第六次与史密斯会师。
史密斯今年有点“神经刀”,他和幸村一样在过年的时候打疫苗,这似乎让他的身体有些不良反应。
他在决赛时没有抗住提状态的幸村,以[1-3]的比分告负。
幸村的第21个大满贯。
决赛后的第二天,诺亚在七点打开幸村房间的门。
“我等了你二十分钟,这很不正常。所以我直接来了。”诺亚快步走到床沿,弯腰凑近蹙眉侧躺的幸村。
“又疼起来了?”
“嗯……”幸村的手指轻轻抽搐。
“我醒了,但是根本起不来。”困倦的牢骚,“这具身体像在朝我激烈地抗议。”
“它只是闹小脾气了。”诺亚轻声安慰,“和你一样的性格。”
“嚯~”幸村一下子笑了,用圆溜溜的眼睛瞥诺亚,“我在你心里是这种形象?”
“难道这样有什么不好吗?”诺亚反驳,“人当然要偶尔宣泄一下。”
幸村瘪了下嘴,动一动脖子,“说不过你。”
“我要打电话给格拉尔,问问他昨晚到底是怎么干活的。”诺亚语气里的威严让幸村为他的理疗师祈祷一秒。
此刻他就不出声了,死道友不死贫道。
“回血”能力也是一种天赋。
草地赛季从女王杯的以赛代练开始,这次诺亚为幸村制定的调整方案取得了一些成效,温网相比红土赢得更加轻松,他在决赛以[3-0]战胜史密斯。
次周,幸村以6400的积分重返世界第一宝座。
两站大满贯像是消耗了幸村很多心力,他在温网后感到相当疲惫。髋部累积的劳损也让格拉尔和法比奥有些紧张。
这就像得了持续性的“增伤”debuff,又不得不提起状态去奋战。只能靠事后再慢慢地调养,或者进行技战术调整,让debuff的效果稍微小一点。
“我想‘翘班’。”幸村在床上躺平,宣示了他的任性。
“你想翘一个班还是两个?”诺亚在划拉他的平板。
“……”怎么教练比他还夸张。
“罗杰斯杯?”诺亚提议。
“你说他们为什么一定要霸道地占据我们两周时间?”幸村换了个话题闹脾气,“虽然他们再怎么努力都成为不了大满贯,呵呵。”
诺亚拍了拍幸村肚子上的手背,轻轻握紧。
幸村这几天被时有时无的疼痛感搞得心烦,自然也看掉到钱眼里的赛方不顺眼,找机会就阴阳怪气一下。
但他被诺亚的动作安抚到,便只是轻哼一声。
“我越来越清晰地感知,自己在慢慢往下走,诺亚……”
诺亚抬眼看向幸村。
“布朗的退役加剧了这种感觉。”幸村也看着他。
“你害怕了吗?”
“不。”幸村否认,“只是稍微有点…忐忑。因为没经历过,而正在经历。”
“但我依旧渴望冠军,布莱尔像疯了一样追着我。”幸村谈到这位对手,不由发笑,“压力挺大的,抱着奖杯一脚把他踹下去很有成就感。”
“所以我必须保持努力才行。”
“不要把这看做你‘往下走’的过程,”诺亚说,“为什么要把自己置于一个‘老头’的思想里呢?阿一,你得转换这样的观点了。你只是因为疫情耽误了一年,不是十年。”
“也许……对。”幸村揉揉眼,“我又陷入了思维定式的陷阱…主要是身体上的感觉在变得明显,我不像,哪怕三年前那么有活力。”
“……”诺亚像是呆了几秒,放下平板。他的神色有点伤感。
“这就像输球,”他说,“是我们必须得经历的一段路。而我们的努力都是为了这段路能走得慢一点。这同样是一场战斗。”
幸村享受这样的聊天时刻,他可以放松地说出自己一瞬而过的感想,跳跃的思维是对精神的历练,而他的倾听对象都能予以回应。
让心重归平静、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