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村在宾馆隔离了一周时间,直到AI自动电话通知,才乖乖提着行李去停车场。
诺亚的车已经到了,他穿着V领的短袖,看到幸村时招了招手。
外面不是很安定。澳大利亚的疫情趋于常态,但全世界的经济普遍恶化,抗议活动或者小偷小摸比疫情前只多不少。
唯一的好消息是各国疫苗都在陆续推广。
“午安,诺亚。”
“午安。”诺亚观察了下幸村的脸色。看上去比较平静,像是趁着无所事事的这几天让自己想通很多。
“我听说你家里人也出国了,他们还好吗?”
幸村点点头,“挺好的,他们在巴黎待着,爸爸的工作有一些影响。”
“是吗……”诺亚双手把着方向盘。
“不过这几天,我们都想开了。”幸村不想让诺亚替他担心,解释道,“现在想像以前那样,继续自己的生活是不行了,但变了环境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人生总要继续下去,他打算找点感兴趣的事情。本来我们一家已经不用为生存而发愁了。”
“…呵呵。说得也是。”诺亚启动轿车,点点屏幕自言自语,“活成什么样子也得活下去啊,说不定未来会很美好呢。”
“……”幸村看一眼诺亚。
十一月的澳洲进入初夏,让人体感比较燥热。
晚上和远在欧洲的亲人报了平安。
爸妈知道他的处境,由美应该了解得更多,他们一直在从各种角度安慰幸村。小律才4岁,咿咿呀呀地叫舅舅,很是暖心。
在“狼狈”逃离的最初那段时间,幸村的心情是灰暗的。他的做法不是很老道,父亲半自愿地失去了工作。这已经是,基于幸村“自由的灵魂”的最好结果。
家门口的恶意滋扰仿佛还在耳边凄厉回响,仿佛他们随时会冲进屋里,像审判巫女一样把他挂在铁架子上烧死。
但是他不后悔。
幸村在属于自己的床上翻了个身,这里像“家”一样安全。他可以暂时安定下来。
不让做不到的事情一直困扰着自己。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在能展现他的力量的领域,去战斗。
更坚定一点,更专注一点。
一夜无梦。
幸村按时起床跑完步时,诺亚正在花园里浇水。
花香在鼻间若即若离,和着阳光让人怀着好心情开启新的一天。
早餐是两个人一起做的。
他们聊到幸村年初到现在的“工作”。
在迈入三十岁的这一年里,因为全球疫情,四大满贯只举办了两场,九站大师赛也只有两场,更低级别的ATP巡回赛,两只手能数得过来。
因此在年终总决赛落幕之际,ATP诞生了公开赛改制以来积分最低的世界第一,布莱尔·史密斯的5950分。
幸村今年干了什么呢?
他仅参加澳网一项赛事,然后就在家里蹲了,远程遥控INF和基金会的工作。
今年的训练和比赛强度相比以往小很多。长时间的休息让他感觉从骨子里都在放松,之前每个赛季都会因劳损产生的疼痛也不再出现。
像“睡了个好觉”。
但下一个赛季就比较严峻了。
幸村澳网的2000巨分让他的世界排名定格在NO.10,如果在明年的澳网表现不佳,排名可是会一落千丈的。
而在他和诺亚的评估下,这是较大概率会发生的事情。同样是因为他歇了一整年,过去三年极致的专注力和球感被疫情和征召事件打断。
这问题不大。就算排名跌出前一百,任何赛方都会百分百给外卡的。
因为他是幸村精市。哪怕挂着第几百的世界排名,他也是所有人心目中的TOP。
诺亚在朝“体系”这个概念探索,这是他们几个月来摸索出的“蓝海”。
相比以前对幸村技战术的强化,在体能上的增强。在已经成熟的框架下,任何改变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就像搭房子的时候按需求去设计、建造,和搭完房子的改建,后者不得不把当初建造时的一切都研究透,才能改变状态。
和诺亚单独在墨尔本居住,好像还是第一次。
虽然这里是诺亚的“老家”,他还是很宅,社交圈子很小,也不应酬。
他们的日常和以前没什么两样。每年365天,幸村和他的教练诺亚,至少有300天面对面,始于各自走出房间的早安,终于进入房间的晚安。这似乎比很多夫妻的相处时间还多。
而迄今为止他们之间未有一丝旖旎的气氛。
幸村想,这应该是他俩共同的默契。
他们因网球相识,在网球上对话,虽然在生活中他们也会有“如何让花开得更好”或者对衣着穿搭的探讨,有模糊的保护欲或依赖感,但维系他们的最根源,在网球领域的追求和探索,是纯粹的、神圣的。
这种神圣感让幸村生不出一点另外的心思。他看到诺亚,内心便呼唤着平等、尊重。
转眼一个多月过去,天气越来越热,团队成员也在圣诞节后陆续来到墨尔本。
新的赛季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