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送走店里最后一批客人,赵老三凑到陆遥歌跟前,神秘兮兮地问:“掌柜的,猜我刚刚出门,看到了什么?”
陆遥歌一边看账本,一边敲打算盘,笑道:“听你这般喜悦,莫是遇到了什么好事?”
“嘿嘿,算是好事,”赵老三摸了摸后脑勺,开门见山地回,“锦云庄门口,刚刚贴了张告示,说是要转让店铺了!”
“当真?”陆遥歌抬头,微微惊讶,“距王爷来访,才三个月不到的功夫,对面便打算不干了?”
“据说这三个月,他们一笔生意也没做成!”赵老三面露畅快,“想当初,他们偷走咱们牌匾、带走那么多客源!咱们那般恳求,都不理咱们!如今也算是得了报应!”
“原以为他们会撑段时间,”陆遥歌放下账本,喃喃道,“如今来看,他们是真撑不下去,打算及时止损了。”
“嗐,撑肯定是撑不住了!”
赵老三摆摆手,低声同陆遥歌讲:“这坊间的流言,传得太过厉害!皆说是孙掌柜得罪了王爷!这王爷是多公正矜贵的人物,竟当街向孙掌柜问责。人们皆断言,定是那掌柜惹恼了他,因此,谁还敢光顾锦云庄的生意?”
“这孙掌柜欺压同行,扰乱经商秩序,也算自食其果,”陆遥歌沉思片刻,同赵老三讲,“老三,你明日去锦云庄,问问他们是否愿意,把铺子转给我们。”
“啊?”赵老三面露惊讶,“掌柜的,你想要那家布铺啊?”
陆遥歌点头,“先去探下价钱。若是转让费太高,就问能否合股,我们也投些成本进去,他们照常经营,我们拿分利。”
“这主意好是好,”赵老三挠挠头,“可他家店铺转让,皆因我们而起,那孙掌柜又是个记仇的人,恐怕他不会答应啊……”
“就因为他记仇,所以我才要跟他合股。”陆遥歌抿唇,“冤家宜解不宜结,若能变成一条绳上的蚂蚱,这仇怨,也变能了了。”
“还是掌柜的高明,”赵老三豁然开朗,“我虽打小便在店里做伙计,可这其中的道理,还真没您看得真切!”
陆遥歌却并没伙计这般乐观。
她之前虽有意与李梦楠接触,但也只是想要回牌匾,并未想跟锦云庄对立树敌。怎料那王爷亲自出面,当街驳了孙掌柜的面子,这梁子也便结下了。
如今锦云庄正闹危机,陆遥歌若能与其达成合股,两家不计前嫌,既多了分利,又多了个生意伙伴。
可若不能,待孙掌柜得以喘息,先前的仇怨,要是再加上其他合股人的资金加持,日后不知会成为多大的劲敌。
“老三,你明日便把此事办了吧。”陆遥歌叹了口气,“那锦云庄之前,也算个旺铺,若被旁的人看上,提前跟孙掌柜合了伙,对我们日后也不利。”
“好嘞,掌柜的,”赵老三拍了拍胸脯,“我办事,您放心!”
赵老三虽这样说,但陆遥歌心里依旧没底,不是对伙计的能力不放心,而是那孙掌柜并非厚道之人,未必愿意与她合作。
如此一琢磨,便又到披星盖月的时刻,才想起该动身回家了。
刘老夫子今日告了假,小妹去了李梦楠的家里玩。李梦楠知道陆遥歌生意忙,便劝她把小妹留在自己那,晚上在那住一晚。有李梦楠帮忙照顾,陆遥歌也不必太早赶回家。
陆遥歌锁好布铺的门。转过身的时候,看到顾远征正站在自己的对面。
和上一次见面一样,顾远征手里拎了个食盒,见她锁好门,便快步朝她走来,欣然道:“锦云庄门口,贴了张转让店铺的告示。”
陆遥歌微笑,朝他点点头,“伙计今日跟我说了,我吩咐他明日去问问。”
“你想要那家店?”顾远征似她肚里的蛔虫,与她同行,担心道,“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我亦知晓,”陆遥歌岔开话题,抬头问顾远征,“王爷那个人,公子对他有何了解?”
“我对他的了解,与那民间一样,并不会比你的更多。”顾远征低头,自嘲,“我虽为武状元,却也只在刑部谋了个刽子手的活计,除了贪官污吏,便也接触不到什么权贵。”
“我虽身在市井,远离庙堂,可哪怕在这布铺街,王爷的好评却如秋风一般,竟日日吹拂在耳边,”陆遥歌微微蹙眉,“这次他能出面,我很感激,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我懂你的意思,人非神佛,只要是人,就会面临有褒、有贬的评价。可唯独王爷,似乎只有美名,并无任何负面评判,”顾远征抬头,看满天的星辰,“据我所知,在你之前,布铺街向来只有男掌柜经营?”
“是呀,也算荣幸,我竟成了这里第一位女掌柜,”陆遥歌也抬头看天,竟有些羡慕那无忧无虑的繁星,她淡淡分析道,“如今正逢官家生母诞辰,又是百废待兴之际,官家有意提升女子地位,鼓励女子经营,我也算是个典型了。”
顾远征停下来,品出了陆遥歌话里的意思,他低头看她,“你是说,王爷是想借你这个东风,来实现他的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