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醉酒还并未清醒;大概这段时间的相处,又拉近了她和顾远征的距离;亦或许在黑夜和星空下,她无须再刻意忌讳她和他的身份。
陆遥歌笑眯眯回望顾远征,朝他大大咧咧地喊了声:“顾赖皮!”
“你……”
顾远征愣住,他从未见陆遥歌笑得如此开心。
“罢了,也就你敢这般喊我。”
想他顾远征,年纪轻轻便恶名昭著,担起了长安“杀人狂魔”的称号。长安百姓,别说跟顾远征说句话了,就连多看他一眼,便已觉得胆战心惊。
倒是这个陆遥歌。
从见顾远征的第一眼起,陆遥歌便从未惧怕过他。她似乎跟他有很多话可讲,上到朝廷案情,下到市井商贾,他们观念一致,心系百姓。
自从父亲过世后,顾远征便沉默寡言,可只要跟陆遥歌在一起,他便像变了一个人,有说不完的话,人也变得亲和,变得爱笑起来。
“顾远征,”陆遥歌荡起秋千,“你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
“我吗?”顾远征眉毛轻挑,惊讶道,“我,有笑吗?”
陆遥歌点点头。
“你自己不知道吗?刚刚我唤你‘顾赖皮’的时候,你便一直笑。顾远征,你可也喝了梅子饮?像我一般醉酒了不成?”
“我才没有,”顾远征明眸善睐,狡辩道,“我是被你带笑的好不好?不过,你脸怎这般红?莫不是把那瓶梅子饮,都喝了?”
“你怎知道?”陆遥歌笑,歪着脑袋看顾远征,“我怕浪费,刚刚饭后,把剩下的,都给喝了……”
“不是嘱咐你,少饮酒的么?”
顾远征既心疼,又觉得陆遥歌此刻的模样,有些可爱。
“陆遥歌,你这行为,跟偷鱼吃的小猫,有何区别?”
“我才不是小猫。我只是,不想辜负,富贵送我的酒。”陆遥歌若有所思,看向顾远征,“倒是你,顾远征,你才是一只偷心的小猫!”
“我?”顾远征一愣,语气认真起来,“为何这般说?”
陆遥歌却岔开话题,仰头看夜空,喃喃道:“不知他们在福来客栈,过得好不好……”
顾远征无奈摇头,他怕陆遥歌真的喝醉,便从院内的长凳站起,走到秋千前,用手把住秋千索。
陆遥歌坐在秋千上,侧过头,轻声问他:“顾远征,他们过得好吗?”
陆遥歌始终挂念客栈;挂念那里的伙计;挂念从顾府出来后,一直在客栈做雇工的丫头们。
她既然问了他,他便打算如实告诉她。
福来客栈的新掌柜,本打算克扣大家月钱,一是想压缩客栈成本,二是想逼大家乞辞归乡。只要客栈里的人一请辞,他就可以让自己的亲戚来顶替,从而架空整个客栈。
恰逢顾远征入住,识破了新掌柜的诡计,在顾远征的极力制止下,大家保住了月钱。
但新掌柜仍以“营收下降”为由,抹去了大家每个月的奖金。
陆遥歌叹气,“往饮品里添烈酒,也是那位新掌柜的主意吧?”
顾远征点点头。
“食客们醉了酒,便想在客栈留宿,住宿的人虽会变多,可随之闹事的人,也多了起来。”
“再加上住宿费,竟涨了三倍之多……”陆遥歌似乎一眼,便能看到福来客栈的未来,“我真担心客栈被其弄垮!”
“放心,有我在,”秋风扫过,顾远征站在陆遥歌面前,为她挡风,“倒是富贵和饭饭,他们一直担心你,想来看望你,但那新掌柜太刻薄,不给他们休期。”
“还是劝他们勿要为我分心,若是出了差错,那掌柜不知又该如何处罚他们,”陆遥歌眼中有担忧,“待我忙完手边的事,会主动去客栈,看望他们。”
“放心,我会把你的话带到,”顾远征将披风脱下,盖在陆遥歌身上,“布铺牌匾之事,可有了对策?”
陆遥歌点头,抬眼看顾远征,“差点忘了,有件事还没告诉公子你……”
陆遥歌把结识李家姑娘一事,详细说给了顾远征听。
“我很感激李梦楠帮我,便自己做主,也让她的妹妹们一起过来听课。”
“这是好事,”顾远征为她感到开心,“王爷向来仁义,看到你的信,极可能会伸出援助之手。”
“可他毕竟是大人物,真会选择帮助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