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在福来客栈当过一段时日的掌柜,陆遥歌如今也生了一些胆识来,她料得那回纥敞不会把她怎么样,便任由他带路,同他一起往醉仙楼的方向去。
两位姊妹跟着回纥敞上了大道,身后这才蹿出两个人影来。
“公子,这边有我看着呢,您先回府吧,老夫人近日总命你早回。”顾谦说道。
“不行,我不放心她们。”顾远征始终望着陆遥歌远去的身影,“我要去看看这胡人想闹什么名堂。”
“您这么关心陆姑娘,可惜人家却一点也不知!”顾谦好生懊恼,“公子这又是何苦?”
“无妨,”顾远征声音低沉,问顾谦,“我让你给她的银子,她可收了?”
顾谦摇头,“陆姑娘倔着呢!只道之前已拖累你太多,如今出了府,不能再依靠您、拖累您了。”
“我倒觉得是我拖累了她,她若没遇到我,也不会出这档子事。”顾远征目光幽深,远处陆遥歌的身影已渐行渐远,“既然如此,我们也便去那醉仙楼里坐一坐。”
陆遥歌第一次去醉仙楼,还是顾远征带着她去的,没想到第二次来,已是另一番光景,连身边的人也换了。
回纥敞是醉仙楼的常客,进了酒楼,便带着陆遥歌姊妹俩,去了他常坐的雅座位置。和顾远征不同,他喜欢坐在二楼的散座处,手臂搭在栏杆上,俯瞰整个酒楼。
陆遥歌没跟回纥敞客气,点了很多小妹喜欢的吃食。
回纥敞似乎心情很好,支起下巴,笑着看陆遥歌,半晌又拿起酒瓶问她:“喝酒吗?”
陆遥歌摇了摇头,“我喝茶就好。”
回纥敞便自斟自饮,“你经商酒量不好可不行。”
“谁说酒量不好,就不能谈生意的?”陆遥歌并不理会他的歪理论,“你们男子经商靠酒量,而我们女子,靠得是情商和智商。”
“好一个情商和智商,”回纥敞轻笑,开门见山道,“我手里有一布铺,你可乐意打点?”
陆遥歌一愣,放下手中的筷子,“你来时说的同我做交易,可是这个?”
“正是,”回纥敞知道陆遥歌对他有防备,便耐心解释道,“酒肆里有一胡姬,前些日子跟人私奔了。”
“私奔?”陆遥歌蹙眉。连一旁吃饭的小妹,也停下夹菜的动作,抬头听回纥敞讲八卦。
回纥敞点点头,继续说:“说是私奔,其实里面也有我的纵容,那胡姬是我酒肆头牌,看中了她的酒客,把那男子夸得如同牛郎一般,说他相貌好、品行好,发誓娶她为妻,所以她来求我,希望我能放她走。”
“这是好事,”陆遥歌抬眼看回纥敞,“所以,你成全她们了吗?”
“还不如不成全,”回纥敞撇过头,冷笑了一声,“那傻丫头同那郎君回了家,才知他家连姨娘就有四五个,正房又是个狠角色,差点把她骗到青楼发卖了,害得她好生狼狈地逃回来,求我主持公道。”
“真是遇人不淑,”陆遥歌叹气,问道,“你可有教训那个负心郎?”
“当然,敢骗我胡姬酒肆的人,他分明就是找死!”回纥敞仰头,饮尽杯内的酒,“找人给他打了个半残,他也算有些家势,赔了个布铺出来,求我绕他一命。”
“这便是你刚刚说的那个铺子?”
回纥敞点头,“这管理胡姬酒肆我在行,经营布铺就有些勉强,何况这里面还有一些烂摊子。”
“什么烂摊子?”
回纥敞扯起一侧唇角,“这店铺没有招牌。”
“你是说牌匾吗?”陆遥歌一愣,“这没有牌匾怎么做生意?”
“那整条街都是他家族的布店,我验收那日便发现了端倪,找人一查,便知是他同族的人偷走了牌匾,可他们不承认。”
“他整个一族都是做布铺生意的,你如今想来分一杯羹,他们自是不满,”陆遥歌想了想,问道,“我们自己做块牌匾、另起个铺子名,不行吗?”
回纥敞摇摇头,“那铺子传下来好几代,最值钱的便是那块牌匾。重做牌匾,浪费时间和成本不说,老客一看店铺换了名,便知是换了东家,自然会跑到那条街其他的老店里,反正其他店铺也是同个家族开的。”
“其实,这是一个圈套。”陆遥歌似乎一眼便能看到那个铺子的未来。
“待你没了生意,又不想继续赔钱,定会想办法把那铺子兑出去,铺子生意不好,卖价自然也不高。”
回纥敞恍然大悟,“你是说,他们到时再用低价,把这个铺子再买回去?”
陆遥歌点头,“这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