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夫人。”听到周金玉发话,夏嬷嬷脸上露出喜悦神色,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尘土,心中得意。
这顾公子再英雄神武,再杀伐果断,不还得听他老娘的话?
夏嬷嬷扭着屁股,得意洋洋地往前走了几步,刚准备踏出蘑菇亭,哪知下一秒,只觉脖间一凉,她下意识停住脚,眼睛往下方瞅,见顾远征的剑,正横在自己的脖子上。
“公,公子,”夏嬷嬷表情抽搐,“您这是何意啊?”
“你敢动她一下,”顾远征周身气场阴郁,令人不寒而栗,“我便杀了你!”
夏嬷嬷脚下一软,差点就要跌倒下来,眼神极力看向周金玉,“夫,夫人,您快救救我吧!”
“征儿!你这是做什么!”周金玉也被顾远征的行为吓了一跳,“你当真要为一个丫鬟,要同我决裂吗?”
“母亲,遥歌对我而言,并不是什么奴仆和丫鬟!”顾远征看向周金玉,“她是我想要尊敬和保护的人。”
“你越是这样在意她,我心里便越容不下她!”周金玉冲上前,欲抢顾远征手里的剑,“那贱婢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蛊!让你这般糊涂袒护!”
顾远征被周金玉拉扯着,焦灼着,他只想惩罚那夏嬷嬷,无意伤害自己母亲。
“母亲你……”
担心伤害到周金玉,顾远征下意识松开了手。
利剑“吧嗒”一声落在地上,在漆黑的夜晚里发出刺耳的声音。
夏嬷嬷见危险已解除,缩着脑袋,狡猾地在地上打了个滚,飞也似地往粗使坊的方向跑,因为逃得匆忙,甚至没有发现躲在林园里的三个人。
陆遥歌眼见着母子俩为她起争执,知道在顾府终究是呆不下去了。她远远望向顾远征,既心酸又无奈,他和她,终究是不可能的。
“遥歌,你别担心,就算顾府赶你走,你还有我们呢,我们可以……”萧泽在一旁安慰,但他话还没说完,却见陆遥歌站直了身子,往顾家母子的方向走,“遥歌,你要干嘛,别过去!”
“你保护好阿芷,你俩别过来,”陆遥歌一边说着,一边往蘑菇亭的方向走,“我说完话就回来。”
竹园这条路,她不知走了多少次,由一开始因传闻而对顾远征产生的忐忑;到见过他真实面目后,时常想见到他的期待;再到今日,明明一切开始向好的方向发展,也得知了他对她的心意,但她却只能把一切化为终点。
她对他是感恩也好,是心悦也罢,在这个世界都是不被允许的,她不忍心看他为难。
陆遥歌胳膊上还挂着篮子,篮子里尽是些顾远征喜欢的吃食,她就这样一步步走到顾远征母子面前。
“遥歌,”顾远征一眼就看到了她,走到她身旁问,“你怎么来了?”
陆遥歌把篮子递到胸前,双手捧给顾远征,“这是我和刘芷,还有萧泽,给你的感谢礼物。”
“谢谢你们。”顾远征抿唇,低头接过了礼物,“刚刚的话,你到听到了?”
“嗯,听到了。”陆遥歌云淡风轻地笑了笑,又转身给周金玉行了个礼,“夫人吉祥。”
“你就是陆遥歌?”周金玉走到陆遥歌面前,神情狐疑,上下打量道,“好啊,我不去找你,你倒是自己跑过来了!贱婢!你该当何罪!”
“小女在粗使坊矜矜业业,何罪之有?”陆遥歌神色如常,没有半点畏惧,这些年的历练,已让她变得成熟勇敢了许多。
“你勾引顾家独子!利用他对你的同情,爬上了那客栈掌柜的位置!”
周金玉瞪圆了眼睛,恨不得亲手撕了陆遥歌,“你野心不小啊!怎么?我这当家主母的位置,你是不是也想当当?我告诉你陆遥歌!我只要活在这世上一天,你就休想得逞!”
“夫人太高看我了,”陆遥歌低头,笑了笑,叹了口气,“经商堂不是只有我一个学徒,您直接去问问便知道了,我是靠实力进得了那客栈。营业额的排名至今还在经商堂门口挂着,与其听小人唆使,您不如亲自查明。”
“你少跟我废话!”
周金玉还想继续骂她,顾远征却挡在她身前,“母亲,你够了。”
周金玉气急败坏,拿起身旁侍女手中的蔷薇灯,便想砸在陆遥歌身上,“征儿,这贱婢和我,你到底选谁?”
“公子,”陆遥歌不想顾远征为难,站在他身后,语气平和道,“我今日过来,一是向你道谢,二是想同你道别的。”
顾远征一愣,转过身来,轻声问她:“你要去哪里?”
“天下之大,哪里有我去不了的地方?”陆遥歌勾唇,朝顾远征鞠了一躬,“多谢公子昔日教诲,此生与公子相遇,是我人生之幸,但也到了该告别的时候了。”
陆遥歌从顾远征身后走出来,走到周金玉面前,周金玉正扶额坐在石凳上,此刻已气急败坏,想着该把陆遥歌抓起来,好好打一顿才好。
“夫人,”陆遥歌轻轻开口,“我明日会把赎身的钱奉上,顾府的丫鬟我不做了,您不必担心我抢走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