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不恼,盘算着属于自己的命运之路。
待她赚了银子,得了自由,再寻个店铺自己当掌柜,到那时,这些嘲讽之人,自然会闭嘴。
队伍很快排到了她。
“姓甚名谁,在何处任职。”
“陆遥歌,粗使坊丫鬟。”
陆遥歌说完,刘管家堪堪抬起头来,表情悻悻:“你来这里做什么?”
陆遥歌一愣,脸上依旧是得体的笑。
“自然是报名学经商。”
“你一个卖唱歌女,学甚么经商?”
刘管家站起来,声音透彻有力,毫不顾忌陆遥歌的颜面。
刚刚还在窃窃私语的队伍,突然变得鸦雀无声,大家纷纷侧目看向陆遥歌。
“她原来竟是卖唱的?怪不得面熟……”
“那她学经商做什么?以后打算开个歌妓院吗?”
“哈哈哈,那究竟是卖艺?还是卖身?”
那些小厮们越说越露骨,刘管家也做出一副赶人做派,“赶紧走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陆遥歌的脸涨得通红,紧紧攥起两只拳头,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敢问,”她抬头,理直气壮地看向刘管家,“告示里可有规定,要求歌女不准进学堂的?”
刘管家怔了怔:“那自然没有。”
“那你凭什么不让我报名?”
“也是,刘管家为啥不让她报名?”
有个小厮站出来,为她鸣不平。
“这,这是因为……”
刘管家有些恼,气急败坏地说:“总之,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一个倒屎盆子的丫头,有何资格进经商学堂?”
眼看气氛僵持不下,刘管家唤来小厮,要他们把陆遥歌架走,态度既跋扈又嚣张:“陆遥歌,你就认命吧!你家祖坟上没冒那缕青烟!”
“他家祖坟上冒没冒那缕青烟,是你决定的?”
一道冰冷的声音幽幽从身后传来。
众人纷纷回望,见一身形颀长的男子,面戴铁制面具,手上拿了把还在滴血的剑,周身散发着凛冽的气场。
众人吓了一跳,纷纷散开。
明明是盛夏,却让人不寒而栗。
那人“哐当”一声,把剑甩在刘管家面前,那剑上的血,甚至溅到了刘管家的鞋子上。
“大家别怕,我这剑只斩坏人,不杀好人。”
刘管家面色煞白,顿时吓得跪在地上,面上冷汗直流。
“公,公子,我……错了!”
“错在何处?”
“我,我,我……”
“嗯?”顾远征撇过头,看向对方,“这就吓得说不出话来了?你刚刚不挺硬气的嘛。”
说罢,他又看向那俩小厮。
小厮们立刻吓得放开了陆瑶歌。
顾远征拾起剑,用刘管家的衣衫擦血,边擦边说:“刘管家,我祖父在起家前,曾做过他人书童,你在嘲笑他人出身、拜高踩低的时候,是否也鄙视过我的祖父?”
刘管家吓得哆哆嗦:“小的,小的不敢!”
“顾家创办经商学堂,从不看出身,看的是能力和恒心,”顾远征冷冷看向四周,“诸位他日若做了学徒,成了顾家商铺伙计,望记住今日我说的话。不要轻视他人出身,只要有心,任何人都可以经商致富,改变命运。”
半年多没见,陆遥歌觉得顾远征越发成熟了。
他的话,像一汪清泉,滋润了她原本卑微的心。
“陆遥歌。”顾远征走到案台前,转身看她,“你当真要报名学经商?”
“是的,”陆遥歌缓过神来,立刻回应,“我要当学徒,学经商!”
顾远征拍了拍案台上的宣纸,坚定看向她,“那就走上前,把你的名字写在这上面。”
“好!”陆遥歌迈开步伐,走到顾远征身边,拿起案台上的笔,一笔一划,将自己的姓名写了上去。
“谁说女子不如男?陆遥歌,你可莫要我失望。”
顾远征扔下一句话,扬长而去。
“公子今日这是又杀人了?”身后有小厮感叹,“妈呀,这也太吓人了……”
“可不是嘛,今日这报名,还能继续?”
“能!”顾谦没随顾远征离开,而是留下主持大局,“大家排好队,依次在纸上签上姓名。”
他走上前,还不忘朝陆遥歌眨了下眼,道了句:“加油。”
陆遥歌嘴角上扬,朝他点头道谢。
她走出管家院。
原本上扬的嘴角,突然又垮了下来。
直觉告诉她,似乎哪里出了问题。
回顾刚刚的一幕幕。
陆遥歌惊诧地发现,顾远征,应该是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