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枝收回目光,骑着马儿继续走。
她虽会骑马,但一整日赶路下来,娇嫩的大腿内侧也十分酸软。
傍晚,他们在途径县属的客栈歇脚。
下马后,薄枝一瘸一拐地身姿被裴怀瑾尽收眼底。
倒是熊讷,一脸粗矿的笑出了声,薄枝自认一脸凶悍地将眼神甩了过去警告他,却换来了更加凶狠的大笑。
“薄大人果然是白面书生,这身体也太娇嫩了。”
熊讷笑得连络腮胡子都翘了起来,那白花花的大牙,如此赤裸。
她不要面子的吗?
再看裴怀瑾,别以为她没看见他偷偷笑了,狗男人。
一时的倔强上了头,薄枝硬是撑着两根哆嗦如筷子般的双腿,在松夏的搀扶下进了客栈。
薄枝头一次外出公差,并不知这路途会如此艰苦,骑马也没骑过这么一整日,腿间还真有些破了皮。进了屋内,松夏翻找出伤药给薄枝敷上。
这时,房门被敲响。薄枝放下撩起的衣袍,重新穿好下衣,隔着距离问道:“有事?”
门外人见没人开门,便隔着门说道:“有。”
磁性的声音低低地传了进来,薄枝眼眸一顿,示意松夏去开门。
薄枝腿微微敞开,坐在床榻上,裴怀瑾进来后扫视一圈,在桌旁挑了只桌凳坐下。
男人身穿黑色缎锦丝织暗袍,骨节分明的手拿起桌上的茶器,给自己倒茶,动作做起来赏心悦目。
显然,这男人到客栈后还特意换了身衣裳。
“找我何事?”薄枝淡淡问道。
裴怀瑾不紧不慢喝茶,而后放下茶杯,才开口道:“云台贪腐一事,你知我之前出京,查到过什么吗?”
薄枝头轻轻一摇,“你查到什么?”她疑惑看他。
裴怀瑾此刻也不和她兜圈子,“云台八座,分别建于山阴、定山、溪安、岭宿,澄景、惠东、临水以及河宜。”
他一一列举出了云台八个地区所在,顿了顿又继续道:“其中,山阴、溪安、岭宿以及临水四地的筑建工期最长,而其他四地皆有如期修建。”
“你与圣上上奏偷换工材之事,大多发生在前四地,而定山、澄景、惠东、河宜这几地并无异常。”
裴怀瑾望着薄枝说道。
而薄枝也确实没想到这其中还有如此规律,眉毛蹙起,只是当初仅仅几日,裴怀瑾竟跑了这么些地方,也实在叫她意外。
“这四地之间有什么关联?”她问。
裴怀瑾见她能想到此处,也算是没有辱没她科举时的好名次,眼中不由得多了几分色彩。
“明面上毫无关联。”他旋即又沉着眸子说道。
薄枝对政事知之甚多,还要得益于曾经她去蹭兄长与太傅的课,对这种事里面的弯弯绕绕一瞬明了。
“那暗地中呢?他们背后是谁?”
“你认为这件事中,朝中谁能获益?”裴怀瑾抛砖引玉,话头也到此为止,再多的,他便不说了。
他与薄枝说这些,也是因为他曾暗中探查过老师对薄枝的看法,薄枝果然也并非表面那般酒囊饭袋庸庸碌碌之徒,若能多加培养,也算的是一个好帮手。
之后无论薄枝如何猜测,也不能将疑问脱口而出了,因为朝中谁都有嫌疑,谁都想从中获益。
党派之争、权力争夺,这些他们都不会放到明面上来拼。薄枝入朝仅仅一年,也不曾完全摸清这其中的水有多深。
裴家、纪家、王家、郎家以及巫马家五大家族背后暗中各自筹谋,其各自的站位也尚未浮出水面。
像这种大家族内部的盘根错节,若不身处其中,便很难摸清情况。
她思及此,看了眼裴怀瑾,他便是裴家人,虽然是个被逐出的。
“对了,这是伤药一日两敷,效果好些,别耽误了行程。”男人从袖中拿出小瓶,放在桌上,便起身离开了。
对薄枝,若想让她为他所用,裴怀瑾还是有几分好颜色的。
薄枝望着桌上的伤药,复杂想到,他知道她想杀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