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贾赦如今这做法,竟是要闹到荣国府里来,她可不能让他坏了荣国府名声,再带累了她的宝玉!
“二太太怕是关心则乱了!”邢夫人霎时冷了脸,“我们老爷将姨娘挪出来,实是一片孝心,顾念着老太太!”
她转身面向贾母,义正言辞,“今早老太太说老爷立身不正,老爷虽辩白了,但也不忍老太太担忧,回去便与我说了要遣散后院、修身养性。”
“只是姨娘们皆来历可怜,出了府便无处可去,老爷方寻了这一处地方安置她们。也是老爷怕我没了这些姐妹在身边,一时不习惯,才起了将迎春接过去的念头。”
“谁想老爷一时羞赧,不肯直言因果,倒让人揣测他是拿着姑娘当借口,行上不得台面的混账事。”
“这些年都说我们老爷不着调,他又何曾在外头做过一件辱没门楣的事?!如今为了老太太,他连唯一的一点爱好都要摒弃了,却还被人……”
邢夫人捂住胸口重重喘息,泫然欲泣,“老太太!我为我们老爷委屈啊!”
王熙凤连忙来到邢夫人身侧,一叠声安慰,“太太莫急!都是误会!”
斜睨了一眼王熙凤,邢夫人捂着胸口,继续垂头呜呜咽咽。
贾赦的反驳被邢夫人抢了先,前头还觉得她有理有据有气势,正听得兴起,就见她竟是险些把自己给气哭了!
忍下心中的哭笑不得,贾赦走到邢夫人另一边,拍了拍她的肩,“别气了,你可是要养姑娘的人了,在老太太和小辈们面前失态,才是不着调。”
“噗嗤!”邢夫人捂了捂嘴唇,嗔怪地白了贾赦一眼。
老爷竟也是个促狭的,今日第一个失态说错话的人可不是她!就是她这委屈的哭腔被打断,是再进行不下去了。
这边心里在遗憾,旁边的王熙凤却是松了半口气,担忧的目光投向了别处。
目光落处,正是被贾赦夫妻不点名暗讽的王夫人。她脸皮紫涨,侧身避开了王熙凤的眼神,乞求地看贾母。
贾母心下一沉,满脸不舍地松开了怀中的迎春,对贾赦道,“你果真是有心了!我只看你往后如何行事吧。只一点!”
“这是我从那么一丁点带大的姑娘,哪怕受了半点委屈,我也是不依的!”
她红着眼睛,满手满脸地摩挲抚弄迎春,“迎春啊,别怕,老爷太太都可喜欢你,这才想要你多陪陪他们。”
“若是受了委屈也别忍着,全都告诉我,老太太总会给你做主的。”
迎春张了张嘴巴,呆呆地看着贾母。老太太会为她做主,但不会再养她了?她这就要离开住了八年的地方?
贾赦看得心头郁结,连忙扬声打断,“老太太别伤感,迎春也别怕,我那边的门还没开,屋子也没收拾好,可还搬不了家呢!”
“谁让二妹妹是那香饽饽,太太也想要,老太太也舍不得。”王熙凤搞怪地捧着脸,“看得我也是脸红心热,恨不得将二妹妹抢了就跑,直拢到我屋子里去!”
“你倒是想,奈何有人不乐意!”王夫人赶紧出声凑趣,“头一个便是被妹妹占了床铺,无处可去的傻哥哥。”
“还有你家太太老爷!他们可正等着抱孙子,哪容得你见异思迁,把正事丢到一旁!更别提你还想从人家手上抢心肝,索性趁早打消这念头吧!”
“哈哈哈!”贾母笑得东倒西歪,手指在王夫人和王熙凤身上摇来晃去,“果真是亲姑侄!这回算是遇到对手了!”
丫鬟们跟着一通笑,屋子里立时欢腾起来。
邢夫人趁机上前牵过迎春,将其揽在怀中,柔声道,“迎春不用怕,待小门开了,我先来接你去看屋子,让你自己选要什么家具什么摆设,等把屋子装成了你喜欢的样子再搬家。”
“我自己选家具?”迎春微微睁大了眼睛。
邢夫人点头,“我今天已经吩咐了下人收拾屋子、整理库房,等你去看过新屋子的大小方位,就能到库房挑东西了。”
“要是挑不到喜欢的,我们就去请老爷开库房。老爷库房也没有,就列了单子,让老爷去外头铺子里买。”
贾赦在旁听得好笑,“看我收回了私房,你这就半点不俭省了?”
邢夫人理所当然地道,“以往我们就那么点进益,你又大手大脚抛费异常,我自然要多俭省些,以图来日。”
“谁想竟是我误会了你,那我又何必抠抠搜搜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