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个骗子!”
“腿都伤成这样了还偷呢?”
“说不定是演的呢。”
徐遗面色惨白的被人扣在地上,腿上的伤势更重了,额头滑下大颗汗珠。许云程眼中流露出心疼,遮也遮不住,手一松想要相扶,严方海乘机跑了。
两人这一望,徐遗认定眼前这个卖花郎就是他的阿程。
“我认得他。”
许云程避开视线,对众人说:“……他没有要偷我的钱,都散了吧。”
“我认得你。”徐遗这轻声里,夹杂着许多委屈。
“你认错人了。”
徐遗眼巴巴的模样许云程禁不起再瞧一眼,回到自己的摊子前沉默收拾。
隔壁摊主好奇:“你怎么提前收摊了?”
许云程没有回答,他就把自己的摊子的物什搬过去,高兴道:“既然你不用了,我就拿来放东西了啊。”
而徐遗的眼睛像是长在许云程身上似的,杵着拐杖亦步亦趋跟了上去。许云程背着花篓脚步徐缓,一再改了回家的路线,专往行人少的街道去,因此所费时间也比来时多了一倍。
到家后许云程也没有立刻关门,放下花篓在院中等着。面对敞开的院门,徐遗突然不敢进去了,身子就靠在门框上等人开口。
许云程余光锁定徐遗的双脚,心情有些不愉快:“跟了这么久,怎么又不进来了?”
徐遗仍是委屈:“你不认我。”
许云程转移话题:“是那个狗皇帝派你来的?”
“只有我自己,你为什么不认我?”
“没有听清吗,你认错人了。”
“阿程,你的面貌可以随意改变,但是你的眼睛永远骗不了我。”徐遗抬手点了点自己耳朵,“你鬓边戴的花,是芍药。”
徐遗的话猝不及防地撞破许云程刚砌好围墙,在他满是伤痕的心间游荡,严丝合缝地包裹修补。
许云程摘下这朵伴了多日的芍药,睹物思人的日子已经过去了。
“所以……你还认不认我……”徐遗踉跄了一步,唇齿微张,话未尽落,倒在了这些天积累的病痛里。
“盈之!”
徐遗额头烫极了,身上带伤又淋雨,当晚就起了高烧,说了整晚胡话,却句句不离许云程这个名字。
许云程为他接好了骨折的腿,在床前照料直至退烧,第二日黄昏床上人才悠悠转醒。
醒来就抓着许云程的手不放,出口第一句还是:“为什么不认我?”
当真装了满腔委屈。
许云程反握回去,安慰:“认,怎会不认你呢。”
徐遗追问:“是一时还是一世?”
许云程摩梭着徐遗冰凉的手,在骨节上落下轻吻:“你说多久就多久。”
故此,徐遗的眉头放松下来,乐滋滋地摆弄对方的手,忽又攒眉问:“痣呢?”
许云程:“点了。”
徐遗想了一会儿,下床找起什么,回到许云程身前时手中捻着一支蘸墨的笔。他用笔在许云程手心重新点上一颗痣,位置分毫不差。
许云程好笑道:“你这是做什么?”
徐遗认真对上他的眼:“第一次认出你就是靠这颗痣,它对我很重要。”
二人陷入缱绻的对视中多时,许云程蓦地记起,将徐遗往床上按:“好好歇着,不许动。”说完,在一旁为人煎药了。
看着手边摞得老高的药,又是治风寒,又是治腿骨损伤的,许云程悬心又怄气:“腿伤了也不知道先治,着风寒了也稀里糊涂的,若是我今日不在,又要挨人一顿揍。”
“我很想你。”
我很想你……
许云程鼻尖发酸,撇过头去,他知道徐遗在看着他,一直以来是他还不够奋勇,遭逢颠簸,便怕与之相视。
徐遗没等来下文,心跟着许云程忙上忙下,浑然不觉自己眼眶湿润。
幸好,幸好,没有失去过他。
“阿程,你看看我。”
许云程停下走过去,伸手为徐遗擦去眼泪,哄着:“我没有不理你,我看见你了。”
“阿程,我冷。”
许云程为他移来炭盆,可徐遗仍觉不够暖,伸手要抱抱,就在许云程递手来的那刻,徐遗一把捉住人往怀里带。
许云程没料到,一个重心不稳摔在徐遗身上,当他手快撑在两边,没把徐遗压疼。
徐遗不说话,手掌托着许云程的大腿让人跨坐着,蹭在颈窝拥紧了他,重复那句:“……我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