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昭终于察觉不对劲了,垂死挣扎道:“拉弓要讲求循序渐进,一下子练太狠了不好。”
秋月道:“是吗?可我听说武馆十岁的小童都能拉一百下。看来你这个师傅不太行,我还是换一个吧。诶?每天去武馆跟着练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贺知昭知道被她识破了,哄道:“你又不需要以此为生,当个乐趣练练就行了,何必如此苦练?”
“若当真按着正常进度练,你每天手臂都会酸痛,手掌也会磨破的。”
秋月见他不再抵死顽抗,也不逗他了,只道:“下次不许这样了啊!你有自己的想法可以提出来,我们好好商量,但你不能替我做决定。”
贺知昭心疼道:“你明明可以不用吃这份苦头。”
秋月道:“你知道我上次出去最大的感受是什么吗?就是很庆幸自己和孟师傅学了轻身术和鞭法。无论路上太不太平,我都很从容,这份底气就是我学会的功夫给的。”
“如果我天生厌恶练武也就算了,可我并不讨厌,而且很喜欢学会之后的那种成就感,又为什么万放弃呢?”
“是,练武是会吃一些苦头,可相较于学会之后的好处和心灵上的满足,这点苦根本不算什么。”
“而且我也不是钻牛角尖,非要把所有功法都学会,我都是按照自身的优势,选的适合自己的方向在学。”
“你难道真的要把我当成小影子来养吗?”
小影子,是当初剑影送给贺知昭的生辰礼,号称不会长大的那只猪。
贺知昭给它取名叫小影子,小心思非常明显了,一定要让这只猪和剑影扯上点关系。
它现在其实已经是“大”影子了,是一只三百多斤的大胖猪。这还是饲养的人带着它溜圈跑步后的成果,若是完全圈养,怕是能养到五六百斤。
剑影回京后,看到它庞大身躯时的震惊都不用提了,秋月能笑一年。
可此刻,贺知昭却一点都笑不出来,他依旧不想让秋月吃这份苦,不过秋月说得那么清楚了,他再自作主张,秋月就该翻脸了。
有些时候他对秋月的一些执着感到很头疼,但也不得不说,若是秋月完全没有自己的脾气,是一团软趴趴的泥团,他也不会喜欢她了。
他现在真是又爱又恨。
能这么办呢?他这个师傅总不能真的刚上任十天就被徒弟逐出师门吧?
只能开始老老实实地教学!
秋月很满意。
即使这天手心长了好几个水泡,还是美滋滋的,觉得这是进步的象征。
贺知昭不懂她这微微变态的笑意,只觉心疼得不行,屏着呼吸小心翼翼地给她挑开水泡,然后敷上药,再喂她吃饭。
喂饭的时候怨气满满,骂道:“该!有本事自己吃饭啊!”
秋月得偿所愿,心情很好,不和他计较,讨好道:“你是天下最好的师傅,我会替你传播美名的。今后一定替你招揽几个天赋绝佳的小弟子。”
“毕竟,我也算是本门派的开山大师姐。”
贺知昭无语,蹙眉道:“你别说这些奇怪的话,感觉好怪异!”
秋月邪笑:“你不觉得,很刺激吗?”
贺知昭:“……你少看点奇奇怪怪的话本。”
秋月撇嘴,没情趣!
晚上熄了灯,秋月举着两只包得严严实实的手去摸索贺知昭的脸。
贺知昭抓住她的手腕,无奈道:“手不疼啊?乱动什么?”
秋月道:“我回来这么多天,才想起来还没问过你,你搬出来住,大夫人和国公爷没说什么吗?”
贺知昭想,你确实挺后知后觉的。
他回答道:“父亲没说什么,只叮嘱我定要听太医的话。母亲初时有些反对,但没多久也就同意了,大概是怕我心情郁结不利于养病吧。”
其实大夫人反对他搬出来,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秋月!
大夫人不知道儿子到底着了什么魔了,就认定了这么一个丫头!
她一听贺知昭要搬出去住,就猜到了根本原因,不赞同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的是什么!你若当真只是觉得府里不自由,我还真不会说你什么。你也大了,早晚是要分府另过的。”
“可你扪心自问,你为的是什么?”
“你们院子里那些事情,我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你现在还要为了她搬出去,你真是昏了头了!”
“当初我就不同意,如今你身份不同往日,你还觉得她是你的良配吗?”
贺知昭坚定道:“是,儿子非常确定。母亲,还要反对吗?”
大夫人看着他两鬓间的白发,实在说不出伤人的狠话。
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你明明知道,母亲如今,根本不忍违拗你的任何想法。”
贺知昭弯唇一笑,朗声道:“儿子谢母亲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