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舒起身,说:“我不跟你说了。”
“亦姐,你为什么都不挽留我,就不能做做样子安慰我一下吗?”秦舒现在门口说。
顾亦闻言,快步走过来,握着秦舒的双手,然后一把把秦舒推倒门外。她还不忘点头微笑,然后“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谁惯你这臭毛病。
秦舒:“……亲姐。”
最边缘的水波纹连同月光的碎痕一同吞没,风吹得商凝直打哆嗦,连发丝都在轻颤。她蹲下身,抱着金桂回窝。
商凝给金桂盖上毯子,手突然僵持在半空。脑子嗡地一下炸开了:初到南法的时候,商凝救过一只成年的拉布拉多犬。
那是一个晴朗的下午,商凝找到了领养人,不巧的是她在街上遇上了抢劫,那只拉布拉多被捅了四刀。商凝毫发无伤,裙子被血浸得殷红。
她才想起来。
对吧,是真的吧。商凝心想。
她的记忆是各种颜色混合而成的毛线球,上面有各种各样的针。有些针在毛线球的里面,有些针则刺裸裸地扎在外面。
晚上十点,商凝和岑莜坐在床上,金桂趴在毛毯上不知道睡没睡着。这两人一人抱着一个笔记本,企图通过模糊的照片,窥探那段都未能参与彼此的时光。
“这张照片是当年和学长一起打辩论赛的时候拍的,我在这儿。”岑峳伸手戳了戳屏幕,看着照片上意气风发的自己,歪头道:“还挺怀念的。”
“结果呢?”商凝问。
“险胜。”岑峳认真地说,“我现在都记得反方二辩那张嘴,他诡辩是真的厉害。”
“还好力挽狂澜,加上我们抽到的观点本身就占一定的优势,所以是险胜。”
商凝若有所思地回答道:“任意在这种场合应该如鱼得水。”
“这都不用想,任意可是巧舌如簧。”岑莜肯定道。
岑莜的照片包含了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水里游的、土里长的、嘴里吃的。相较而言,商凝就没什么能拿得出来的照片。
突然,岑莜将笔记本一合,丢在一边,嘴里说着:“晦气。”商凝拾起笔记本,说:“怎么了,这不是你那位前男友吗。”
“是啊——手机相册倒是清理干净了。结果笔记本给忘了。”
商凝问:“阿姨知道吗?”
“知道。”岑莜肩膀耷拉着靠在床背上,她是有些疲惫了,说:“这次他民事和刑事责任都要担,估计是场硬仗。”
“他......甚至是我身边的人都说我是好本事,能让一个这么优秀且爱玩的人收心。”岑莜冷笑一声,“好像我这几年青春一文不值,让浪子回头是我唯一的价值。”
商凝呢喃道:“浪子回头。”
“不可能。”岑莜说,“我永远不信什么浪子回头,浪子永远都是浪子,劣性难除。顶多是自己玩腻了、玩累了,找个人搭伙过日子。”
“你从来不吃这套。”商凝说。
岑莜:“是啊,宁缺毋滥而已。”
商凝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那你当时为什么不立即分手呢?”
“那你记不记得四年前,我家公司出事。”
商凝点头,说:“记得,我当时觉得很奇怪。”
岑父当时被扣上贪污的帽子,且“证据”确凿。商凝觉得岑父是个不贪不占的人,更何况岑莜当时还在政审阶段。
“所以我最后也只能老实读完本科。”岑莜看着商凝,说:“事实证明你当时的第六感是对的,还真是我身边人搞的鬼。”
从岑莜发现这件事的端倪开始,向张宇轩的每一次示弱,都是岑莜胜利的前奏。
“事实证明,在不爱的人面前假装深情,自己都想死。”岑莜伸出右手食指,笑着地说:“从那之后和他躺在一张床上,都让我无比恶心,半夜我都要跑到外面吐好几次、洗澡的时候恨不得给自己换一层皮。甚至不小心触碰到他的手,事后我都要用二分之一的洗手液洗手。”
“我对他说出的那些情话,都对别人演练过。”岑莜捧腹大笑,说:“你都不知道他入戏的表情有多滑稽!”
商凝看着岑莜不顾形象地大笑,轻轻搂过她,心疼地说:“很累吧。”
看似爽文的背后,其实每一步都必须走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岑莜鼻子一酸,说:“嗯......是有一点儿。”说完便靠在商凝的肩窝里,放声哭了起来。
岑莜到现在都忘不了辅导员当时看她的眼神,惋惜,只有惋惜。
岑莜哭累了,眼睛红肿,嫌弃地对商凝说:“看你瘦的,肩膀硌死我了。”
“对了。”岑莜眯着眼睛问,“你和秦舒怎么样了?”
“说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岑莜喊道,“别每次一谈到她你就守口如瓶。”
商凝:“我不想见她,每次见她我都特别痛苦。”
商凝再次向岑莜确认,“我认识她的吧?我跟她有过什么?”
岑莜挠着脑袋,有些难以启齿:“有过什么?你指哪方面?你上次不是说你想靠近她吗?”
商凝:“想靠近是想靠近,痛苦也是想远离。不冲突。”
岑莜不太能理解商凝这种想法,但商凝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岑莜将电脑放在柜子上,抽底露出纸张的一角让她好奇。她看着这些文字。不安地质问商凝:“商凝,你为什么要买给自己买墓地?”
商凝随便扯出一个理由,“现在房价那么贵,早买省钱。”
这个理由当然不能说服岑莜,“你差钱?”她拉着商凝就要去医院,“跟我去体检。”
商凝倒在床上,“太晚了,医院关门了。”
岑莜拿着这些纸颤抖,“你为什么回国?”
商凝伸手拿下那些纸,然后撕了,“困了,我先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