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警局让秦母来认尸。警察根据秦父衣领口藏着的录音笔,猜测是雇凶杀人。
秦母一人操办丧礼,给秦舒办理了休学。
秦舒从警局出来一直高烧不退,前天才醒,待在屋子里,一句话也不说,哪也不愿意去。
秦母做好了饭,她在秦舒门口站了许久,还是打开了门。秦母没有进去,站在门口。秦舒坐在床上,背对着她,望着没有拉开的窗帘。
“宝贝女儿,妈做好了饭,起来吃一点?”
秦舒没理她。
“那等你饿了,你再出来吃口饭?”
秦舒还是没理她。
秦母关上门,一个人坐在桌子前吃起了饭。
饭菜早就凉了。秦母的厨艺不好,土豆丝盐放多了,齁咸;生菜不仅半生不熟,油还多了;米饭粒粒分明——夹生。
秦父怎么办把饭菜做得这么好吃。
想到这,秦母不禁鼻头一酸。秦母囫囵吞枣地吃完饭,下楼给秦舒拿外卖。
第二天一早,秦母看到桌子上的外卖没动,平静地走进厨房,做起了早饭。
日子还要过下去,路还要走下去。
只不过,少了个人。
秦舒站在衣柜前,看着那件不属于自己的牛仔外套。
秦母说,是一个长发的女生把她放在了警局门口。那女生拍了拍窗户,看警察出来后,立马骑车消失了。
秦舒醒来时,这件牛仔外套就搭在自己身上。她神使鬼差地将手伸进外套的口袋里,掏出一张成绩单。
商凝。
与其秦舒知道这个女孩,不如说是这女孩频繁地出现在表彰名单上,秦舒不得不知道。
秦舒将外套穿在身上,走出卧室。
客厅明亮,秦母背靠沙发,头发散乱,望着黑屏的电视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妈。”秦舒喊了一声,秦母没有理会,大概是没听到。于是秦舒又喊一声:“妈。”
这次秦母听到了,起身时向脑后拢了拢头发,连忙笑着问:“出来啦,饿了吗?妈洗洗手去做饭。”
秦舒拉住秦母,说:“妈,带我回学校看看。”
学校今天开家长会,教室里没人。能容纳一千多人的礼堂被初三用了,初二的学生和家长此刻在操场上。
秦舒注意到学校的枫叶已经红了。
这是过了多久了。
秦母拉着女儿站在操场的入口处,秦母原以为女儿只是想随处逛逛,没想到秦舒竟站着不走了。
母女二人的身影被树木遮挡,秦舒窥视着正前方,此时操场四周的喇叭响了起来。
“尊敬的师长、亲爱的同学们,大家好。我是八年级二十班的商凝,今天很荣幸作为学生代表在此讲话......”
商凝站得笔直,言词流畅,声音平静,她像一块浑然天成的玉石,站在那里不争不抢,却让人移不开眼。
下午阳光正好,打在她身上,熠熠生辉,此时她的发尾被风托起,平和从容。
起风了。
秦舒远远地仰望那个高挑瘦削的身影,和监控里的身影一模一样。
是她。
商凝演讲完从主席台下来时,秦舒对秦母说:“妈,走吧。”
秦舒在教学楼下的表彰墙上,看到了商凝的照片。不仅如此,商凝的书法参赛作品长时间经受风吹日晒,已经泛黄。
秦母还想拉着女儿四处逛逛,但秦舒不想走动了,想回家吃饭。秦母高兴地做了一桌子菜,秦舒知道她厨艺不精,但也没有扫了她的兴。
吃饭时,秦舒看上去明显有心事,食不知味。
“你给我过来!单词能不能好好写。”
“希望各位家长和学生能明白,学习是持久战。”
“你都快倒数了!明天就给我上补习班。”
“胜败乃兵家常事,希望同学们能够尽快调整好状态。”
“你这样你连高中都考不上!”
“我们现阶段的所有努力都是为了2020年六月份的那一场考试,时间还长,我们还有大把的时光奋斗。”
......
秦父和商凝的话交替回想在秦舒的脑中,这些官方死板的话术如同黑暗中的火星子,给了秦舒希望与力量。
秦舒发着呆,花椒吃进嘴里都毫无反应。
饭后,秦舒回房看着商凝的周测成绩单。
商凝,语文140,数学148,英语147,物化100,政史98,班排第一名,年排第一名。
“好厉害。”秦舒心想。
“妈。”秦舒走进主卧,秦母的思绪被扰乱。
“怎么了?”秦母走到秦舒面前蹲了下来——站得久了,她有些累了。
“我要补课。”